不同的是,她的眉目之间多了些雍容贵气。
她目光从容淡定,唇边噙一缕温和笑意,俯视着座下众人。
这同胞姐弟,容貌气度果然是很有些相似的...
陆嘉月不由扭头向丁璨看去。
丁璨本低垂着眼睛,神色淡漠,仿佛正在想着心事。可是陆嘉月的目光一落在他身上,他就立刻有所感应似的,抬眸向她望来。
陆嘉月忽然一阵心虚,赶紧收回了目光。
她也不知道为何,今日总觉得丁璨有些古怪...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似乎和往日里不一样了。
且看他今日神色举动,都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还是暂时不要靠近他才好,免得惹事上身。
陆嘉月又环顾四周。
能在正殿里有一席之位的,不是皇子公主,便是王公贵戚的家眷,至于寻常官眷,则都在东配殿里就座。
其实这寻常官眷,也都是来自正三品官职以上的京官之家,那官职再低些的京官家眷,压根儿就没有资格进宫,就更别想赴中宫皇后的宴请了。
礼毕之后,众人入座。
宫娥们又再捧上新茶,摆上各色糕点鲜果,就有那胆子大些,又向来多在丁皇后跟前露脸的官眷,引了自家的女孩儿上前再次行礼问安。xǐυmь.℃òm
丁皇后笑意盈盈,一个一个地看过,若遇上特别喜欢的,还会赏下见面礼。
陆嘉月尚未进宫之前,还心有忐忑,怕宫中规矩冗多,自己会招架不来,待真的处身于这重华宫的正殿之中,冷眼旁观一番,她才悄然领悟。
即使眼前人事喧攘纷繁,只要自己平心静气,泰然处之,便仍可如坐于无人之境。
又见丁皇后如此和蔼可亲,心中更觉安定。
一口气见过了十来个女孩儿,丁皇后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茶,就对坐在近前的曲颐点了点手。
“旁人的都见过了,你还带了小丫头来,怎的不领上来让本宫瞧瞧?”
曲颐站了起来,笑道:“好的总要留到最后,且先让娘娘看花了眼,再来看我这个小丫头,便觉得更好了。”
丁皇后展颜一笑,向陆嘉月看了一眼,“果然是个标致的小丫头,快上来,本宫细瞧瞧。”
曲颐便牵了陆嘉月的手,送至丁皇后面前。
陆嘉月不慌不乱,稳稳行了一礼,给丁皇后道了金安。
丁皇后便握住她一双手,将她上下一番细细瞧过,只觉她生得实在娇俏可喜,尤其是一双眼睛,甚是灵动,心中不禁起了喜爱之意,颌首笑道:“好可人疼的一个小丫头,”又问曲颐,“是谁家的孩子?”
曲颐就道:“是我大嫂子的外甥女,她父亲是云贵布政使陆勉。”
“噢---陆勉,我晓得,”丁皇后点了点头,面上笑意愈深,“我曾听圣上赞过陆大人为官清正,是个忠良之臣。”
陆嘉月闻言,心中喜不自胜。
父亲得到圣上赞誉,比起旁人夸她漂亮,更能让她高兴千万倍。
丁皇后又道:“十几啦?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小丫头,只怕已定了人家罢?”
“还没呢,”曲颐笑着,向西配殿的方向看去,“今儿特意带她来,就是想让她露个脸,好挑个称心如意的人家。”
丁皇后略略思忖,微低了声,笑道:“方才那礼部沈尚书的夫人还在向我探问靖安候家的小子呢。你的眼光倒是不错,挑的人,旁人都争着要。”
曲颐不禁意外:“莫非沈夫人也看中了靖安候家的嫡次子不成?”
“正是,她家那个独女都已经及笄了,”丁皇后说着,目光又落在陆嘉月身上,“只是论容貌气度,远不及你这个小丫头。”
曲颐面露难色,迟疑道:“话虽如此,到底沈家是尚书门第,又世代显宦,靖安候家难免不会动心。”
丁皇后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怕什么的,只要你点个头,我便亲自出面,为这小丫头做成这一桩姻缘,又有何不可?”
“有娘娘亲自出面,那自是再好不过了。”曲颐立刻又转忧为喜。
陆嘉月夹在丁皇后和曲颐二人之间,听她们你来我去的议论着她的婚事,心中只觉无奈。
自己根本就不是为了婚配之事而来的啊...
可是又不能推脱辩解。
万一一会儿丁皇后真的亲自出面,将自己许配给那个什么靖安候家的嫡次子,可就大事不妙了。
还是得赶紧寻个机会脱身,去办自己的正事。
陆嘉月心里兀自琢磨着,便不由自主地用一双眼睛在殿内寻找晋王。
眼前却忽闪现出一道身影,将她的目光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抬头一瞧,竟是丁璨。
陆嘉月身子一缩,不觉往后退了退。
就听丁皇后对丁璨笑道:“今儿倒是稀奇,你竟也来了---难道是千年的铁树要开花了不成?”
曲颐笑了两声,道:“是我在宫门处遇上的二弟,我想着今儿宴上必有不少名门闺秀,便让二弟过来,亲自挑上一挑。”
“很对,都二十六七岁的人了,还不晓得成个家,”丁皇后看着丁璨,满脸的温柔关爱,“不过既有心来,该去换身衣裳才是,穿这一身官袍,板板正正的,可别吓着那些女孩儿家们。”
丁璨自淡然一笑,道:“我便是穿一身袈裟,该怕我的,还是怕我,我若是着甲佩刀,不该怕我的,自还是不会怕我。”
丁皇后不由嗔道:“又说混话!”
丁璨一出现,丁皇后的心思自然就移到了他的身上,便松开了陆嘉月的手。
陆嘉月不动声色的退了下来。
曲颐仍陪着丁皇后说话,丁璨亦在丁皇后身侧。
陆嘉月的目光在殿内一番睃巡,却不见晋王身影。
...难道晋王已经提前离去?
自己的正事还没有办呢!
陆嘉月不由得一阵急迫慌乱。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若是今日不能与晋王说个清楚,那往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
殿内官眷你来我往,笑语欢声,陆嘉月怕旁人察觉出自己的异样,忙往座位上坐了,端起茶盏来假装喝茶。
丁钰去了东配殿,与相熟的官眷说话,那位丹阳长公主倒是还在正殿内,依旧目光牢牢,不离丁璨左右。
可是晋王究竟去了哪里?
正在陆嘉月心神不定的时候,忽有个小内监从她身边走过,尖尖细细的嗓音,以极快的速度在她耳边留下了一句话,过得一瞬,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小内监已经走到殿外去了。
“晋王约见姑娘,请姑娘随奴才出去。”
陆嘉月端着茶盏的手,不由得轻颤了一颤。
搁了茶盏,向左右看了看,无人留意到她的举动。
她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快步向殿外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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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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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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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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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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