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跟着邵实进了其中一家,这家要比路过的两家要嘈杂一些,人也多。里面有一个乐队在舞台上表演,很多年轻人在大声说笑,姑娘们都画了很浓的妆。邵实让佳毅在一张犄角的高脚桌旁坐下,自己径直去了吧台,跟服务员交谈着,点酒。佳毅四处看着,觉得土里土气的自己和这些人们格格不入,有些许的局促感。
过了两分钟,邵实走到佳毅身边,手里握了两瓶洋酒,酒瓶是棕色的,小小的,通体胖乎乎的,有点像实验室里盛化学试剂的瓶子。
“当”,邵实将其中一瓶放在佳毅面前。
佳毅拿起瓶子来好奇地看:“什么酒啊?”
“咕咚咕咚……”邵实一声不吭,已经开了酒瓶,仰头吹起来了。
佳毅有心劝阻,但心想,也就这一瓶,让他喝去吧。
“唉……爽!”邵实长叹一口气,将已经下去半瓶的酒砸在桌子上,“你尝尝,这就不错。”
佳毅半信半疑,开了盖。
这时,一个穿着背心衬衫打着领结的男服务员走了过来,托盘里放满了这种酒:“先生您好,这是您二位点的酒品,我给您放下。”
邵实一点头,服务员便弯腰将一托盘大概十多瓶酒,都摆在了桌上。“当当当……”佳毅惊呆了。
“邵实,你怎么点了这么多啊!这咱俩都喝晕了,怎么回去?”
“没事儿,想那么多干嘛?喝呀!干杯!”邵实举起自己的酒瓶对着佳毅的瓶子碰了一下。
“你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发生什么事儿了?”佳毅不安地问。
邵实又开一瓶,接着又“咕嘟咕嘟”和起来。两瓶下肚,邵实的眼睛有些迷离了,他看着佳毅还没有喝,就夺过来说:“你怎么这么没劲呢?不喝我喝!”然后又是仰头猛灌。
“你……”佳毅无可奈何,“你也不说话,我就在这儿干坐着啊,你不说我就走了!”
邵实一下子软下来,握酒瓶的右手臂搭在桌子上,脑袋耷拉在手臂上,浑身一抖一抖的,还有些微的抽泣声。
“你怎么了?遇上啥大事儿了?”
“你别问了,你要是我兄弟,就什么都别问,陪着我喝就可以了……”邵实支起身子,满脸都是水,佳毅知道那不是水,是泪。
“好,我不问……不问。但你得少喝点。我就不喝了,我得照看咱们的东西,说不定还要送你回家。”佳毅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没有办法。
邵实脖子软趴趴地点着头。
“帅哥,聊聊天?”一个浓妆艳抹,眼睛带着长长的假睫毛,大红嘴唇的女人走了过来,在邵实边上坐下,她穿着有些暴露,隐隐约约能看到乳沟。
佳毅以为是电视里演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于是就说:“不好意思,我们两个在谈事情,请你离开。”
“哦?那好吧……”那女人嘴里咕哝着便要走开。
“别……别走!”晕乎乎的邵实一把抓住了那个女人的细白的手,“坐下……”
佳毅一看,急眼了,这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好哥们,有家有室的怎么能这么做呢?
“邵实,你要干什么!你对得起小米吗?”佳毅怒问。
邵实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佳毅,腮帮子一鼓,吹了一口气,似乎蛮不在乎的样子。
“美女,我问你个问题,女人……女人是……什么……”邵实和那女人挨得很近说。
“你起开!”佳毅胳膊往桌上一横让赶走那个女人,然后立刻给了邵实一耳光。
“切……什么人啊!”那女人便怏怏准备走开。
“你是什么人?”佳毅怼回去。
“我是酒品销售!”那个女人一转身气呼呼地说。
“酒品……销售啊,你怎么不早说呢?”佳毅弱弱地问。
“你也没问啊?”
“不好意思。”佳毅说。
“没关系……”那女人一脸不屑地说完,然后洋洋洒洒地走开了。
被佳毅糊了一巴掌的邵实,发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又哭了,边哭边喝。佳毅十分生气,看着邵实这样子,想立刻拎了东西走人,但又担心邵实一个人在这儿会发生什么事儿。于是就看着他。
这里,人们在狂欢着,舞池里是一群疯狂蹦迪的人们,摇头、尖叫、手舞足蹈,佳毅觉得很不自在,大把的美好光阴,却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买醉。
“行了,别喝了!”佳毅夺过酒瓶。邵实喝到连酒瓶子都拿不起来了。
佳毅走到吧台,让服务员找了一个代驾,将邵实送回到所在小区的楼下。
然后扶他上楼。邵实两腿发软,直打转,好几次要扑倒,佳毅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他给整进电梯。
按响门铃,婶子开了门:“哎呦,咋喝成这样了!”然后忙搀扶。
跨进客厅,佳毅猛然一抬头看到地上趴着一个女人,还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这幕让佳毅收到了惊吓,手一松,邵实便噗通一下也摔在了地上。
“哎呀,你说这小米也喝得烂醉,邵实也喝成这样,这俩人是咋回事儿!”邵实妈满面愁容。
“哦……婶子,我帮您把他俩抬进屋吧。”佳毅正要扶挡在前面的小米起来,洗手间里走出来一个人,手里端着盆子和毛巾。
“小龚?”佳毅有些惊诧地说。
“哦,今天晚上饭局上小米姐喝多了,我把她送回来了,刚刚吐了,我给她先擦了脸。”空气像是很凝重,小龚有些不自然地说了这么许多。
“哦,行,他俩都和醉了,我们俩就一起帮婶子把他们扛到屋里去吧。”佳毅说。
“好。”
两人先把小米架到了卧室,然后来拉邵实。邵实“哼哼”了两声,顺势站直,突然来了力量一样,猛地给了小龚一拳头,眼睛瞪得跟黑豆一样,然后又一软扑倒在佳毅的怀里。
“邵实,你怎么打人呢?小龚,你没事儿吧!”婶子着急地过来看着小龚。
小龚咬着牙,然后十分镇定地说:“阿姨,我没事儿,他喝酒了,劲儿没多大。”
“那就好。”
“阿姨,我看佳毅哥一个人行的,我就先走了……”小龚面无表情地说,那眼神里多了些犀利。
“哎,行,你走吧。路上小心点,真是麻烦你了。”婶子将小龚送出了门,回来时,长吁短叹,“你说,我这可怎么办啊?”
“婶子,别着急,我帮你处理好,我再回,您这儿有啥醒酒的东西吗?葛根粉啥的……”
“好好,这家里正好有,他们工作应酬多,总是备着的。”
“那您去冲葛根粉,我把邵实给弄到屋里。”
“就把他放沙发吧,佳毅,他俩都醉了,放一块儿不行。”邵实妈说着,用手背擦着眼睛,可能是在擦眼泪。琇書網
佳毅看着婶子的背影,有些心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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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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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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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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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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