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毅,左眼角有个浅疤,23岁,瘦小身材,身高165左右,刚刚大学毕业在四川找了份工作,和大家一样回家过年。他穿了件草绿色冲锋衣,有些大,显得他更加瘦削。
这件衣服是他在上班地方的大百货里淘的,50块钱,这对他来说,是最暖和的一件衣服了。
“哎,佳毅?真是佳毅啊!”他缩着身子朝自己的座位走,忽然被旁边一只手抓住了胳膊。
佳毅回过头,细细打量了下,确认是培东,从小一块儿上学,关系很好。不过他上完初中就不读了,之后也没了联系。
“咋这么巧啊,我咋没看着你呢?”佳毅显得比较激动。没看见倒也正常,佳毅从小腼腆,怕见陌生人,现在虽然好点儿,但人多的时候还是不太舒服,从不东张西望,主动与人攀谈。
培东里面坐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约莫2岁多的孩子。
“小伙子,走走走,让让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伯催促着,后面已经堵了三四个人了。
“哎哎,好好好,不好意思。”童佳毅急忙往后头走着。
“你先坐着吧,到家下车咱再唠。”培东扯着洪亮的嗓门儿。
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佳毅坐下,心想,这小子几年不见发福了,黑脸没变,倒是红润了许多,圆了不少,连眼睛都快变成一条缝了。
班车哼哼了一会儿重新上路,逐渐驶进了山谷,两边的山峦起起伏伏,颠簸让佳毅有点恶心。
从火车上下来,他没吃午饭就直奔汽车站,门口老阿姨举着的烤玉米棒子和报纸包的热饼让他眼馋,但为了省钱还是径直上了车。
佳毅看着窗外的山石、枯黄的树叶、干涸的小溪,回想着以前的事儿,舒缓着胃里的难受。突然,到处一片沙沙声,前面的路已经有一层白了,看来山里下雪了。
车里的人开始忧心忡忡,一些人的电话响了,“哎,没事儿,没事儿,甭担心了。”旁边的大叔挂断了电话,“回家过个年真是不容易啊……”他的语调似乎背着一个卸不掉的担子。wWW.ΧìǔΜЬ.CǒΜ
佳毅摸摸兜里的手机,却又失望了,从工作地回来24小时的火车,已经将手机的电消耗完了。想必母亲已经在家里等得焦急了,他略显苦恼,皱紧了眉头。
司机放慢了速度,雪已经由细小的颗粒变成了大大的片状,路两侧的山林变得朦朦胧胧,前方的路迅速被铺就成了一条白毯。看车辙印,积雪像是已经有一指厚了。
“前面就是白岩洞了,这路可不好走啊,山洞过了可有个大上坡啊!”有人在焦急的扒着椅背,半立着身子往前看。大家能感觉到师傅开得小心翼翼。“白岩洞”三个字上面的草白了像老大爷的眉毛,师傅在山洞入口处靠边停下。
他下了车,在车两边来回看了看,拨起了电话。这是两年前才修起的穿山隧道,之前都要从旁边的山谷绕行,悬崖河谷,公路也很窄,可虽然修了山洞,过后还是不可避免有个慢长坡。
“眼看都快到家了,可不敢返回去啊……”众人议论着,一个个都跑下了车。这里曾频繁发生事故,但大家都不敢提,怕沾染了晦气。由于这个山坳略阴,路两边之前的积雪还没化开,硬硬的贴在地上,加上今天下的这点雪,司机师傅定是不敢开了。
“爸爸,我也要下去看雪。”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培东应道:“好嘞,爸爸抱你下去。”
佳毅一脸惊讶,原来培东已经当上了爸爸,刚上车还以为他里面坐的是不相干的人。小女孩扎着小羊角辫,那眼眸还真是有些像培东。
培东扯着嗓子喊向佳毅:“走,下去看看去!”
“你咋都结婚生娃了呢?木跟我说啊”佳毅起身跟着下车。
“哎,我们这些初中就出去打工的都挺早。木办法,家里头着急,随便办了办,你们回来都太难了。”
“太迅速了,我还没谈过恋爱嘞。”
“你们上学嘞,着啥急,事业有成的时候要啥有啥。”佳毅尴尬地笑笑,心里略过一丝忧虑,“嗨,离事业有成还远着嘞。”
可不是嘛,前方的路就像这山道,看不到尽头。佳毅伸手想要抱抱发小的女儿,她却瞪着眼睛扭头紧紧攥住了爸爸的脖子。“这孩子有点怕生人,这是你叔叔呀,傻闺女。”
焦虑已经让大家没有心思安心地聊天,山里黑得早,更别说这样的天气。大家在车下冻得发抖,有人又钻回了车里。司机师傅打了好几个电话,嘴里的烟也抽得快没了,有乘客耐不住向他盘问,看得出师傅的表情有点动怒。
最后,师傅挂断了最后一个电话,招呼大家下车,向一脸疑惑的大家讲道:“乡亲们,山洞那边来了个车,我们打算两个车的人互换一下,你们都换到那边车上,给你们载回去。
走路小心点,带好行李,大家赶快过去…..”大家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进了山洞。
佳毅和培东两口子一道走着,彼此都很兴奋,却被沉重的行李和小孩的缠绕打压了兴致,简单聊了些许,只知道培东在县城饭店做了厨子,媳妇儿在饭店做服务员。
脚踩在白雪上嘎吱嘎吱响,小女孩兴奋极了,不顾自己动红的小手去抓路旁的积雪。
穿过漆黑的山洞,顿觉眼前一片明亮,又爬上慢长坡,坐上了另一辆车,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沿路各村乘客被三三两两地放下了车。
两个小时的路感觉不多时便结束了,培东和佳毅一家人也下车了,村口的风很是大,刮得脸疼,过了村口大河桥,往左拐再走两里路就到家了。
“今儿这儿不方便聊,后面咱都聚聚哈,反正过年都在家,邵实还有春赞应该也都会回来。”培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一个大布包,讲话有些吃力。
佳毅想帮一帮,但两家方向相反,况且自己手机一直没电,天都黑了,估计家人早已经坐卧不宁,便就作罢。朝着远处亮灯的地方,佳毅加快了脚步。这次回来,不光是过年,他心头有一件沉重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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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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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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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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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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