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窗并不是很高,应该说这整个房间都不是很高,他伸手就可以摸到顶部。触手冰凉,可以感觉到石头堆砌的粗旷纹路,而且有些地方还略微潮湿。他大致判断这是一个地穴,而且建得比较仓促,只是个局促的临时关押地点,一张床都没有,也没有其他任何物件,地上就草草铺了些干稻草。
还有一点很奇怪,这里除了这扇小窗,竟然没有门。萧禹文摸得很仔细,真的没有门,而且石头间也似乎没有机关,那玄机一定就是在这扇小窗了。
从小窗往外看,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似在云端。这白茫茫中又不像有太阳光,因为透射进房间里的光线实在是有限,如月光般有限地光亮,阴柔中又多了几分掠夺,久视竟会目眩神迷。
萧禹文重新回到干稻草前坐下,就这么点体力消耗,他感觉奇累无比,竟有些气喘。躺着似乎要好受一点,只是一躺下,他就昏昏欲睡,无奈还是只能盘坐着。
亏得脑子还是清晰的,听觉和嗅觉也还是正常时的敏锐,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什么意念试图往他的脑袋里钻,想侵噬些什么。
他是学过医的,习武时也对各种邪门歪道有过了解,盘坐间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流动。疑惑之处越来越多,这等潮湿的地方,没有其他生物的踪迹,更是听不到一丝声响,抓起地上的稻草闻了闻,却有淡淡的清香……
芝卫神色平静地往慕斯诺的酒杯里倒酒,动作轻柔优美,之后又端坐着看着两人前的棋盘,这局他们对弈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只是下棋饮酒,并无过多的言语。
慕斯诺抬眼看了看芝卫,她刚刚走的白子确实是妙,看似平淡,几步后却能将他限制住,这女子确实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执棋不卑不亢,似无章法又有诸多伏笔,心性甚是沉稳。
“芝卫姑娘这局是要赢了啊!”慕斯诺捏着一颗黑子,浅笑着,没有什么着急的模样。
“公子说笑了,贱婢这棋艺上不得台面,多是公子谦让。”芝卫微微低头淡淡一笑,言语中尽是恭敬。她现在是慕斯诺身边的丫鬟,所以以贱婢自称。
“呵呵……”慕斯诺笑而不语。
若说芝卫的棋艺,自然无法跟她在瑶琴上的造诣相提并论,只是女子能有这个水平也是不多见,可见培养她的人着实上下了一番功夫的,区区一个歌姬,如此花心思,必定是有大用途的。
这用途也不似去攀附那些达官显贵那么简单,而且,调查下来,芝卫也并无攀附的前科,反倒如清莲般出淤泥而不染。
芝卫也并不准备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慕斯诺走下一步棋。
这时,响起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吧!”慕斯诺懒懒地回应了声。
一个白衣佩剑侍从轻推门低着头走了进来,凑到慕斯诺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就快速退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呵呵,这夜魅倒处处给我惊喜……”慕斯诺淡淡言笑间落下一子。
芝卫低着头盯着棋盘,似乎没听到慕斯诺的话,眼神却在无人知晓地微妙变动了下。按照时间推算,萧禹文至少还有一天才能苏醒,慕斯诺说的惊喜大概就是这个了。
慕斯诺见芝卫并不准备搭话,也就饶有兴致地看向棋盘,他落下的这子,也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小小弥补下必然失去的疆土,芝卫再落子若破解不了,后面也就兵败如山倒了。
这一子芝卫思考良久,依旧没有落下。她起身对慕斯诺行了个礼,一脸心服口服说道:“公子这一子让我无路可走了,芝卫认输!”
“你可不是会轻易认输的女子啊!”慕斯诺脸上的笑容展开了些。
他一向喜欢聪明的人,芝卫这样的就很合胃口。不说这局他赢定了,单是芝卫这个心思细腻程度就很让他舒服,萧禹文醒了,他的时间要用来开始另一场对弈了。
芝卫浅笑着不说话,默默地收拾棋盘。慕斯诺也不再说什么,起身理了理衣裳,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他出了门,便向左边的树林里走去,身后马上跟上了四五个侍从。
“鳌族的那几个人在做什么?设个阵法都漏洞百出!”慕斯诺脸上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平静,两眼顿时阴翳起来,压着声音怒吼道。
“拜芜长老已经赶往林中,看样子也是颇为意外……”紧跟在慕斯诺身后的一个侍从低声回答道。
“那批人确定已全军覆没?”慕斯诺的眉头皱了皱。
鳌族的这套降头法,时机没掌握好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次张家村埋伏之战,他也损失了不少人马,想到这些精锐毫无意义地陪葬了,心里对这个拜芜又多了几分嫌恶。
“确实都化为血水了……”那个侍从的声音又轻了一些,生怕因为这个事被拜芜牵连。
“屏山可有新消息传来?”慕斯诺心烦加重了几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关键事情交给外族人来做,总是有各种担忧,可恶的是,一些担忧常常成为现实。屏山自是本族之人,奈何这方面的天赋确实缺乏,也无深厚积淀,空有其表,不堪重用。
“暂无……”回答的声音又轻了几分。
慕斯诺皱了皱眉,轻哼一声,右手用力一拂衣袖,几米外数十棵堪堪高过人头的小树瞬间被拦腰折断,身后几名侍从因为毫无预想慕斯诺会有如此动作,也被这股力量震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未敢言语,又急急跟上。
树林深处,十二个周身裹着黑布的人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手里拿着一张画着不知名图案的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如果走近看,能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满头大汗,神色极为疲惫。
慕斯诺等人见他们在施法,也不敢打扰,站在百米外静静等候。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鳌族的这些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见慕斯诺就等在那里,纷纷向他走来,恭敬地低头行了个礼。
“拜芜长老留下说话,其他人都退下吧!”慕斯诺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厉声说道。
领头的拜芜抬起疲惫的双眼朝自己的手下示意,他们一个个又行了个礼也就转身往慕斯诺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拜芜低垂着脑袋,手背不住地抚额,他年事已高,道行还在,体力却扛不过岁月,刚刚那番修复阵法,去了他不少精力。
“拜芜长老,我上百名精锐亲信无辜殉葬,这个帐我还还没跟你算,现在这又如何解释?”慕斯诺的脸已经黑得如那压城的乌云。
“主上息怒!”拜芜弓着腰声音沙哑地称罪。
“你倒是好好给我一个解释,如若不然,今日你们都要命丧于此!”慕斯诺语气里没有一丝饶恕。
拜芜身体微微颤抖了下,眼前这个真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说到就能做到的主儿,这次要不是逼于无奈他也不会出山来跟随慕斯诺,他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岁数了。
“主上,这个阵法似在被某种势力吞噬,这是老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废物!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废物!你们鳌族就这点本事还敢号称巫术天下第一?”慕斯诺怒发冲冠,所有气都撒在拜芜身上。
拜芜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这个玄慕太子爷暴戾成性,在这个时候多说无益,还很可能送命。况且此时他也着实累了,急需休息,刚刚施法耗去他太多精力,人真多不服老不行。
慕斯诺兀自骂了一顿,还是放拜芜回去了。他岂能不懂阵法耗精气神,只是数次任务失败,他对鳌族诸多怨言。架不住目前还需要利用他们,否则以他的脾气,不仅这些人要死,整个鳌族倾覆也无关紧要,毕竟,他从不养废物。
鳌族却是十分团结的,先回去的几个人哪怕累得只想瘫,还是守在拜芜的房间等他回来。
“拜长老!”
几人见拜芜推门进来,急忙迎上去,前面的两人一左一右地将他搀扶住。拜芜也没推辞,实际上他完全没有力气了,胸中那口气憋了好久,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暗黑的血……
“拜长老……”
“快扶拜长老到床上……”
“拿拜长老的药来……”
屋里几个人忙碌起来,比起刚刚慕斯诺的气急败坏,他们却淡定很多,丝毫没有慌乱,反倒轻手轻脚,生怕房间内的动静被外面的侍卫听到。
饶是如此,不多时,房门还是被一脚踹开,进来两个阴冷嘴脸的侍卫,一个守在门口,另一个径直走到床边,推开正在给拜芜擦脸的那人,自己坐下一把抓起拜芜的手把脉。www.xiumb.com
鳌族的几个人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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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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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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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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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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