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疯狗,你们几个注意一点,千万可别被咬伤了,不然得了疯狗病或者染了瘟疫,咱家只好痛下杀手了。”
过去时,有几名番子大概有些笨拙,便是出声提醒了一下。四下到处都是被套杆捆住脖子拽上有笼子的马车,犬声乱吠,他的声音便也算不上多引人注目。
“这些狗可宝贵着呢,你们下手轻点,多活下来一只,就多几个女真人伤命,咱们这边数量太少了,比不得其他几个据点手脚知点轻重”
不远的树林,鸟儿似乎被惊起,啼鸣一声,从树梢飞走。冯宝停下监督,扭过头看向飞鸟惊走的树林,树荫下,阳光斜射在一人脸上,身影快步过来。
那名番子先是单跪拱拱手,随后靠前轻声说了几句,手指向了某一个方向。
冯宝皱起眉头,几步之间来回走着,“几个山民他们想干什么找东西?”
“百户,会不会上次土墙崩塌,有十多具腐尸被山中野兽拖走,被他们发现了?”身后,有位心腹档头,低声细语的提醒了一句。
“被发现了”
那位东厂百户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心腹人,皱起的眉头舒展开,眼睛一眯:“世上不可能有不透风的墙,此时节真是青黄交接的时候,到处都缺粮,一定是有人捕了几只逃出去的老鼠来吃得了瘟疫,便是有人寻了过来。”
“可惜啊,虽然我等是为了杀金狗可终究这里的秘密是不能泄露的外面的人才不会管咱们做的对还是错既然那帮山民闯进来,也就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语气缓缓,有些阴森、有些喜悦的声音,在静谧的阳光里传开。
不久,他下了指令。
“围过去都杀了。”
天空的光线在树叶的掩映下慢慢走着,逐步偏西。
周侗坐在一颗树下歇息,顺便看了看天色和周围地形,旁边其余人围拢一团,躲在树荫下窃窃私语,大抵是讨论一些话题,纵然有些口渴、饥饿,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前,没人敢去喝溪里的水。
“爹喝点水,这是从村里出来前装的,可以喝。”身旁,芙蕖拿出破旧的水袋递给了老人,声音很轻,听的出情绪多少受了牛婶的死影响到了。
老人拿过水袋小啄了一口,并未多喝,随后又递了回去,那边,女子只是接过,却没有喝,或许之前已经喝过了。
“你还在怪爹吗?那样的情况,村里根本没有可以祛除瘟疫的草药,就算有也不一定能救的过来。”周侗叹了一口气
叶子在微风里挣脱了树枝,打着旋,落在芙蕖的脚边,女子怔怔的望着那片还未完全张开的树叶静静的躺在泥里,紧抿的唇好一会儿才慢慢张开,声音轻吐。
“没有怪爹,只是”
有泪光在眼角闪烁,很快的擦去,声音有些哽咽:“只是觉得大家活的好艰难,明明大家什么都没有了饿着肚子都能坚强的挺过来”琇書蛧
“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要死。”有眼泪淌过,却没有哭出。
周侗深吸一口气,沉默的看着水波粼粼的溪水,那边,一同出来的村人也都沉默下来,毕竟大家都是从女真人的屠刀下侥幸活回来的,饿着肚子在山里寻吃的,刮树皮、嚼草根,山上、村子周围能吃的,都吃的差不多了,能活下来,都是不易。
“该走了,再走一截,天就要黑了,找不到咱们明天再找。”
沉默中,周侗站起身。
空气里,突然嗡的一下。有东西从侧门的林子里飞出来,老人下意识的出手,一抓。
一支弩箭捏在他手心里。
“不好!”心里暗叫的一瞬,草丛、树木,阴影中人影幢幢的过来,而后,又是几道破空声袭来。
嗖嗖——
噗!!
血光溅起。
这边有人咽喉中箭,直接被射穿了脖子,栽倒在地,鲜血顷刻间流淌了一地,那人便是已死了。
“陈大叔——”
看到之前还说过话的中年汉子,芙蕖悲呛的喊了一声,想要过去,却被周侗一把拉住,“别去送死,跟紧我,立刻离开!”
跟来的几名村人在箭雨射来的片刻,便是混乱起来,直到有人中箭后,才如梦初醒的跟着那边那位老人快步后退。
树林里,一只眸子全是白色的宦官打了一个手势,手掌在空中握成了拳头,周围,身影一个两个、三个放下手弩、弓箭,拔出刀刃扑了出去。
“一个不留——”
口罩下,这位东厂宦官开口吩咐,随后,他也冲了出去,盯上那位徒手抓住箭矢的老人。
溪边,正在奔逃的四人,陡然看到两边钻出上百人的队伍,朝着他们杀了过来,提着钢刀无声的涌来。
明媚的光中,老人眯了一下眼睛,有人的阴影挡住了光线,旋即,便是啪的一声,隐隐泛着青绿色的掌风盖过来。
周侗只是一个跨步,将芙蕖护在了身后,平平无奇的拳头从袖袍中伸出,半空中,跃来的人影微微有些错愕,但随后掌心抵到对方拳锋时,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朝后倒飞出去,身形划过半空,哗啦一声,水花溅起,砸进了溪水里。
“爹你有没有受伤。”
“走!!!!”
声音交错,老人不等女子说话,拉着对方,挥手就一拳砸倒一名持刀冲过来的身形,转身健步跨出,迅速脱离战团。
身影很快没在了茂密的树林里。
溪水边,身影从水中起来,战事基本已结束,数名村人已倒在了血泊中,只有一个青年在刚刚厮杀中,陡然变节,向对方投降了。
宫袍下摆滴着水渍,摇摇晃晃走到跪着的青年面前,“告诉咱家逃走的那两个人”
“公公饶命小人本不是山民,只是迫不得已才落到此间。”不等冯宝说完,那人立即连声求饶:“只是时运不济碰到女真屠城公公还请绕了小的性命,当牛做马,穆阳也会报答公公的大恩大德。”
冯宝将宫帽摘下来拧干,水一滴滴的落在名为穆阳的青年头上,“这么说你们还有不少人了?”
“回公公的话,是是的”青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回道。
“如此便好。”
宫帽被扔在一名番子手上,冯宝踩着湿透的步履负着手转身离开,“带路吧,年轻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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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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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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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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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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