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摘星踏斗>第四五章 焰洒风翻火如龙(终)
  青须鬼被四人打得憋屈,一个翻身跃进江水。

  杨虎灾哪肯由着他逃,也是飞身去抓他脚踝。

  说时迟那时快,几道钩索从江水中飞出,瞬间咬住杨虎灾的肩胛,吃痛下不由得随着钩索噗通跌翻入水。

  李夜墨慌忙道:“费前辈,打这些扯钩索的。”

  几道飞石打出,水中的浪里白条不等石头打来,已经沉到江底,石头经水一沾,瞬间泄了力道。

  杨虎灾被拖到水里,几个浪里白条立刻抱住他,将他拖向江心,所幸杨虎灾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在水中挥舞桃棒,一人和三四人扭打。

  不过,到底是在水里,杨虎灾浑身本事不得施展,几个寻常弟子居然能够不时把他头按进水里。

  李夜墨慌乱下顾不得危险,手捏九解跳向江水,仗着轻功本领在水面往来跳跃,去追杨虎灾。

  李蓉蓉急呼道:“李夜墨小心,若是被拖进江心,十条命也丢了。”

  东风恶叹口气也跳到江水里,去找如今不见踪迹的青须鬼,需得知青须鬼的水中本领,若论及危险,胜过这些浪里白条百倍,他一定会突然出来,给出致命一刀。

  三四个浪里白条拖着杨虎灾,李夜墨趁他们换气时便是一刀。

  只是周围的浪里白条也逐渐蜂拥上来,中心的杨虎灾眼看着动作逐渐慢了。

  火船弟子倒不是不通水性,只是没有脚蹼,手中刀剑到了水中又不甚趁手,除了少数几人保护李蓉蓉和范亦,余下的跳下水,匆忙结起圆阵一眨眼被咬得四分五裂,杀猪似得抹了脖子。

  杨虎灾暴吼连连,忍着剧痛,将不断射来的钩索一一拔掉,身上血肉撒在江水中。

  李夜墨看着大哥心急如焚,跳上杨虎灾肩头,俯着身子,手中九解上下翻飞,一众浪里白条如下饺子似的在水中翻腾,嘉陵江真好似成了一口滚沸的铁锅。

  不时有人投出钩索,想要把李夜墨也拉下去。

  捕鱼的鸟可不是真的会水,如果不留心叫水藻缠住,也是要了命的。

  “飞蒲草,你自个儿当心些,青须鬼藏到江底去了。”东风恶大声提醒,也是焦急万分,适才青须鬼向下一钻没了踪影,当下不知在何处吐着信子。

  李夜墨正专心驱赶浪里白条,大哥在江水中受难,李夜墨已经顾不得自己,东风恶猛然扑到了他的身侧,将他一把推向岸边,再一回头,只见一道青色携卷着涛水,抱住东风恶钻进水里。

  “秦前辈!”李夜墨悲愤大喊,局势变化之快,他完全没有准备。

  李夜墨再想冲向江水,费霖一把拉住他,“小蠢货,此时上去只是送命,我若是那两位,只希望你将来为我报仇。”

  李夜墨回头再看李蓉蓉和范亦,二人也是摇头,范亦道:“老夫说这话有些不讲情理,然则事实就是如此,此时我们不走,陈北伐追来,便一个也走不得了。”

  李夜墨将范亦扶到费霖身边,道:“费前辈,忠义难两全,情急之下,我也只能拜托你了,范堂主和蓉蓉堂主还请你护着回到火船。”

  “那你呢?”

  “我的大哥和朋友都死在江水里,难道我还可以独活?”

  费霖瞬间恼了,“好小子,他二人是你朋友,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他二人就不是我的朋友?”

  李蓉蓉与范亦互相看了一眼,苦笑道:“罢了,没船没马也逃不远,你们去救人吧,我二人也陪你们,若你们能活着,我们一起生,若你们死在水里,我们也稍后便至。”

  李夜墨歉意点头,入了帮派,心却不能全在帮派,说出来确实有愧老龙王所,但忠与义都摆在面前,哪个能抛舍?只是哪个紧急便顾着哪个了。

  李夜墨一躬身,冲费霖道:“前辈,到我背上来,我们去抢一匹水上马。”

  “死就死吧,能和你们一起也无怨无悔了。”费霖郑重点头,脖子上的挂搭里装满了碎石。

  李夜墨带着费霖飞身向一条乌蒙船,也不叫费霖下来,开口道:“费前辈,我就是你的马,你就是我的剑,你我二人携手,便不信不能在这水面上敌过他们。”

  李夜墨荡起船,向拖拽着杨虎灾和东风恶的青须鬼追去。

  此时,杨虎灾与东风恶都不能动弹,远远看去,说不出是死是活。

  费霖与李夜墨二人协作,飞石迅猛如蝗,将前来扒船的浪里白条都打翻在水里,这一次费霖也是下了死手,全不似之前飞石只打胸口手脚,此时直飞面门,乌蒙船旁边不多时尽是血污,可顶着满脸乌青的浪里白条还是不肯散去,一边大笑着诱使费霖投石,一边将船拖向江心。

  浪里白条们有心要二人性命,失去意识的杨虎灾和费霖被死死咬在水中,几人轮流下潜,不让二人冒头。

  李夜墨牙齿都要咬碎,眸子里就要喷出火来,费霖的石头丢尽了,可恶犬能闻见腥气就不会死心,一遍遍复冲上来。

  生了作恶的心思,就如同点起一堆邪火,水泼不灭,火盖不灭,只有等生命燃到终点才算了结。

  “你们不爱惜自家性命,怨不得我出手毒辣。”

  费霖心神落定,附到李夜墨耳边,轻语两句,李夜墨眼睛瞬间一亮。

  青须鬼游荡到船底,将船骤然掀翻,得亏李夜墨反应快,背着费霖一跃而起,转又站在积满湿滑苔藓的船底。

  眼瞧计划落空,青须鬼也不恼,一众浪里白条钻向他身下,在船对面,人人踏水,支起双臂,堆起一座人肉高台,杨虎灾和东风恶被高高举起。

  杨虎灾厚实的胸口上,安坐着青须鬼,青须鬼一脸得色道:“满天星好大的名头,到了江心还有得逃吗?”

  费霖叹息道:“我已经扔完了石头。”

  青须鬼大笑道:“那你就只能等死了!”

  “你笑,因为你现在不怕?”

  “是了,谁会怕一个没有石头的满天星?”

  “唉,没有石头,你才该害怕……”

  费霖话音刚落,青须鬼骤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慌忙纵身跳入水中。

  他已经很快了,但是费霖的飞刀更快。

  没有石头才应该害怕,因为没有石头就该用刀了,都到了最后一步,还能揣着秘密去死吗?

  病睚眦死早了,他死之前没有细说药王谷的事,费霖掏出三把飞刀,三把飞刀吓退八位英雄,大门主丢不起的脸面,要青须鬼用命来尝。

  青须鬼游出不到一丈,若在往日,这不过是踏一脚水的事,可脖子上顺着短刀喷出赤练,一圈圈,一道道,缠得他喘不过气,吐着水泡,挣扎着漂浮到水面。

  李夜墨乘机大喝:“想死的留下,不想死的速速逃命去。”

  浪里白条们带着青须鬼,瞬间惊恐散去,他们也许不知道满天星费霖,但刚才的石头每个人都记着。

  李夜墨背着费霖,飞身划过水面,拎起杨虎灾和东风恶回到岸上,二人嘴角不停喷吐出污水,看着颇为骇人。

  李蓉蓉试了下二人鼻息,当即放松下来,“还好,只是多喝了几口水,倒过来颠一颠,不久就可以转醒了。”

  李夜墨和费霖喜不自胜,当即环住二人的腰,倒拔着叫他们吐水,每个人都吐出一斤不止,脸色逐渐好看了些。

  范亦道:“莫等他们醒来了,先上船,小奢可能支撑不了太久。”

  几人上了乌蒙船,李夜墨和费霖摇橹,向火船方向赶去。

  船并不快,胜在能拉上这一船老弱病残,借着江水顺流而下,倒也不必费太大力气。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忽然一支羽箭没来由插在船板上,岸上尘土飞扬,几十匹快马奔袭而来。

  范亦苦笑,胖手将船上每个人都轻轻拍了拍,“我老了,死不可惜,你们青年才俊,火船的未来本该是你们的,与老朽陪葬可惜了。”

  李夜墨一眼便认出马群最前头的人正是赤地玄武陈北伐,身后是一众堂主和各堂骨干,策马扬鞭,挽弓搭箭,飞矢如雨。xiumb.com

  李夜墨和费霖也缩回乌蒙帐中,探出头以船桨抵挡飞箭。

  “费前辈,你还有飞刀吗?一刀了解了陈北伐,我们或许还有得逃。”

  “那可是超一流的橫练高手,几乎全盛的状态,若是以精钢打制破骨钉尚可,寻常铁器你莫不是叫前辈我去送死。”

  李夜墨从腰间掏出九解和乌夷山双虎喉中拔出的夺魂钉,“前辈,你看这些可用吗?”

  费霖一阵无语,一个休习轻功的,藏着这些不怕重嘛,正想去接,天边炸起一道轻雷,一团白云如练自东边升起,一道黑烟犹线从西边划过。

  费霖讪讪缩回手,嘀咕道:“唉,要了命了,两个人一起来抓我了,我倒是往哪里逃。”

  李夜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也晓得费霖有苦衷,也是和他一起叹息。

  九江门嚣张放肆的大笑声都渐渐听清了,乌蒙船已经被射成了刺猬,船内支起床板,倒也未受重伤。

  九江门众人围在岸边,陈北伐带人,就要凫水过去抓人,一条高大楼船游了来,船头站着的不是嘉陵江之主李阔海又能是谁?

  李夜墨和费霖赶忙大声向李阔海呼救。

  陈北伐扛着盘龙铜棍凶狠说道,“老东西,你也有出红船的一天,老夫还以为你会一直死在上面。”

  李阔海先是看了眼乌蒙船,这才向陈北伐道:“人老了就怕年轻人,他们的成长就是对我们的谋杀,所以不敢动、不敢变,你不是也没变嘛陈二愣子,还是一样的愣头愣脑。”

  陈北伐羞愤喝道:“老匹夫,你下来试试我的铜棍!”

  李阔海依旧笑道:“我们这个年纪了,打架还要动手?痨病鬼还有些出息,你二愣子和红蛮子就差得远了。”

  陈北伐大怒,张开硬弓,冲李阔海射出一箭,只是楼船太高,难以瞄准,箭头射在了栏杆上。

  李阔海问:“你想和老夫比试?”

  陈北伐不答话。

  “那你等我下来,让你知晓老夫厉害。”

  陈北伐看着李阔海拂袖离开,似要下船,瞪着虎目原地等他。

  “轰!”

  忽然,船上传来一阵钢铁怒吼,一颗圆滚滚的铁球携带风雷之势飞出楼船。

  陈北伐看见硝烟傻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周身真气流转,皮肤瞬间凝实,虎吼一声,挥棍迎向弹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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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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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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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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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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