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恶见李夜墨跪在墙根处,头抵土墙,落了一脸的泪水,气急道:“飞蒲草,只是今日没找到罢了,大丈夫当锲而不舍,我们再寻去,你二人既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又不是生死相隔,何必哭哭啼啼、作些小女儿姿态。”
李夜墨见他们误会,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将三人又是吓了一跳。
李夜墨指着墙角的字,一字一顿道:“晓儿,她在等我救她。”
三人看着“长夜终晓”四字,不由得长舒口气,笑骂道:“狗东西,那你哭个什么!”
“我没哭,我在笑。”
李夜墨一跃而起,精气神似乎又回到身上,高声道:“大哥、秦前辈、费前辈,这一次我是要去找九江门堂主抢人,若成了,日后少不得被九江门追杀,从此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事本就不干你们,我一人担了。”
消瘦的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上一次还是在乱鸦坡。
杨虎灾向前一步,正色道:“胡话!咱家兄弟,怎生与咱无关?”
东风恶向前一步,龇牙道:“胡话!老子证的死媒,怎生与老子无关?”
费霖也向前一步,摩拳擦掌,“胡话!打抱不平,义之所趋,怎生就不能管?”
李夜墨被三人感动,泪水眼瞧又要洒下来,费霖连忙道:“飞蒲草且收了雨露神通,今后若你和钟晓成婚,与我们一碗喜酒也就是了。”
李夜墨自是连声应下,几人气势高涨,挽着胳膊,就要去追赶九江门的队伍,临到门口,李夜墨突然想到,若是这次没能救出晓儿,该留个口信给她,也好叫她知道自己发现了她的留言。xiumb.com
李夜墨叫停三人,独自转身返回到昏暗的墙角,捡起一截枯枝,略一思索,就在钟晓的字下面写道:“望断东山!”
四人带着小姑娘走到前院,一群九江弟子又围上来,费霖提醒道:“九江门一众堂主,再加上两个门主,这可不是我们四个能对付的,想从他们手下抢人,令他们分开才方便。”
东风恶连连称是,转头问几人有没有办法。
李夜墨看了一眼九江门正厅的方向,笑道:“老窝着火,他们难道不回来?”
片刻后,九江门一众弟子在院中或坐或躺,都瞪大了眼睛。青石台阶上,四个斗笠贼,一人举着一支火把,指挥着厅内几个弟子将烈酒倒在梁柱桌椅之上。
烈酒一沾火焰,腾得卷了一大片,只是盏茶功夫,蓝色火焰转成赤红,犹如千百万只蚂蚁不断铺开,将一切木头做的东西咬得焦黑明亮。
李夜墨点了个年轻弟子,喝道:“追去吧!告诉你家二门主、三门主,还有那些个堂主,你们总舵叫斗笠们烧了!”
被点到的弟子眼中映着火海,麻木中突然惊醒,立刻跪在地上痛哭出声:“爷爷,小人嘴巴最严,绝不敢告密。”
“偏要叫你去!”
“小人不,小人知道,小人若答肯去,不等转身爷爷就要砍小人的头了……”
东风恶让他气得发笑,咬牙骂道:“去你妈的,真是够笨的,就是爷爷叫你去的,你若不去,现在就砍了你的头。”说罢,向着年轻弟子肩膀踹了一脚。
东风恶补充道:“龟儿子,你难道认为我们不敢让你请回门主、堂主?现在我们四个打先锋,等你回来,叫你见满院斗笠,便是要连你们二三门主一齐砍了!”
年轻弟子见四人说得认真,哆嗦一下,慌忙踉跄着向院门外跑去。
“跑个屁呀,骑马去追!”东风恶又是大骂。
四人带着小女孩张娈出了九江门,询问了小女孩的住址,将她送出阆中城,直至路上有了行人,这才叫她先行回去。
杨虎灾和费霖一道,两人骑马径直向着青石街赶去,李夜墨与东风恶一道,两人悄悄跟着那名年轻弟子,免得最后番子被派回九江门,与几人错过。
九江门这次倾巢而出,打着找追杀斗笠贼,找顾家复仇的主意,顺带也要叫火船帮不得安生,故而两位门主和众堂主都刻意压着速度,疲惫一夜,也是在马上略做歇息。
约莫追了一个时辰,那名年轻弟子总算到了陈北伐、叶断山身边。
年轻弟子将四个斗笠贼去而又返,众弟子不敌他们,被打杀了几十个,斗笠贼放火烧了总舵正厅,更派他出来报信。
陈北伐与叶断山俱是脸色难看,好贼人,寻你们便跑,不理睬了反倒杀上门来。
老家被烧,旁人可以无事,监察百事的吴定蝉却难辞其咎,说来,金佛死了兄弟,心里满是仇怨,做事自然就多了几分热血上涌,少了几分瞻前顾后。
吴定蝉哭丧着脸上前,“二位门主,怪我思虑不周,未曾安排留守弟子,事后我自去刑堂认罚。”
陈北伐宽抚道:“与你无关,没有安排留守,一来是考虑诸位也皆想为故去兄弟复仇,二来是他们有胆回来我们未能料到,除了这群疯子,天底下还有谁敢烧我们的房子。”
叶断山问道:“二哥,不能任由他们胡来,便点些弟兄回去,杀了这群斗笠贼,刚好为大哥报仇。”
陈北伐看着叶断山,叹息一声,“恶人王武功不容小嘘,旁人我不放心,你亲自回去,再带上吴栖凤和小金,蛇蝎双侠也跟着一起,碰上他们也是不惧了。”
“二哥,大哥死了,我心中憋闷,这次不能亲手杀顾家人,二哥你受累,把我那份也杀了。”
叶断山说罢,带着吴家兄弟,帕黛阿依姐妹,点了几百弟子,再折返回阆中城。
李夜墨与东风恶见九江队伍分开,心中觉得可惜,回去的人里没有背棺蟾蜍巴特尔,晓儿还是被携裹着向青石街去了。
“这样也好,不然火麒麟加上铜罗汉,两位超一流高手坐镇,咱们四个还真有些吃不消。”
“秦前辈,虽然没有火麒麟和铜罗汉,可还有赤地玄武和一众堂主、主事,还有数不清的九江弟子……”
“龟儿子,胆子芝麻大,火船也是人丁兴旺,斗一斗,老子刚好趁乱去抢那胖番子。”
“我可没怕,这事轮不到我怕,先回青石街,看看是我的七星北斗步快还是前辈的临江飞渡快。”
“不用比,肯定比他们的马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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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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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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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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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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