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怦!
沐罗骁此刻只能听见一阵一阵的心跳声,缓慢且惊悚,眼及之处,皆是大红,被他抱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除了他的手,完全看不见外面,已经走到这一步,难道她真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嫁人?!古御殇,求你快点耍流氓吧!快点把我盖头掀了!
高善妍轻嘬了一口茶,眼底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撄。
掐着时间,也快了偿。
成亲程序一步步走完,沐罗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即将走完最后一步,脑子里全部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苦笑,笑不出,无奈,只能无奈,古祺圳,这样也好,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我缠着你了。
泪,是自由的,既使全身都无法动弹,它还是可以汹涌而出。
嗒!
一滴泪倏然落在古御殇的手指上,沐罗骁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就僵住,大手还使劲摸索她的身子,只是不多会儿便恢复了自然,继续没完成的动作。
“礼”
一阵风刮起,众人面露惊色!司仪最后一声被噎住。
皇帝惊拍龙椅“老六,你这是干什么!”
眼瞅着即将就送入洞房,新娘怎么被人抢了去?!
古祺圳阴沉的脸没有因为皇帝的苛责变得惶恐,相反,他庆幸,庆幸自己及时捕捉到古御殇的不对劲,不然,他会后悔终生!
夺人之前还有些犹豫,毕竟只是直觉,可现在,闻到熟悉的味道,才知道刚才的决定有多明智。
现场的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其他人忍不住纷纷在腹中猜测,而最轻松悠哉的竟然是新郎官本人。
古祺圳坚毅俊郎的脸庞透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皇帝脸色凝重,握着椅把的手紧了几分,他这个表情,和十多年前简直一模一样。
空气冻结几秒后,怀中的湿气让古祺圳表情变换,墨眸往怀中落下一秒遂又抬起,“新娘换人了。”
嗬!
所有人都一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沐离方将注意力放在他怀里的新娘身上,此刻,是个人都知道他火气冲天。
看来,警告并没有用!
皇后率先出声“换人?新娘不是赵卿家的千金?那她是谁?”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古祺圳,不料,他只是朝皇帝淡淡交代一句便抱着新娘飞出了华景宫,众人满头问号的同时,内心也忍不住赞叹他的轻功之高。
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刚才那个新娘是谁,她跟祺王到底有什么关系?高善妍已经坐不稳了,分分钟要从高凳上摔下来的节奏。
殿内的气氛已经紧张到极点,神色最轻松的新郎官没有任何表态,然而,还没等皇帝发怒,一道尖细的女声由殿外震进来。pbtxt
“皇上!错了!错了!错了!”
只见一个神色匆匆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赵家人认出来人,纷纷“啊?”地离座,大惊失色。
高善妍努力整理好情绪,这赵水雁,是她最关键的一把!
赵水雁跌跑到皇帝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响头,沁满汗珠的脸一抬起来,满口喊做主“皇上,是那沐罗骁,是她打昏臣女,代替臣女上的花轿!求皇上一定替臣女做主,将那沐罗骁处以极刑!!”
说完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最后一句,竟然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
她说话期间,赵家人已经跟着一起跪了下来,相信女儿说的没错!
沐荣国一听到女儿的名字,顿时坐不住了,走到中间朝皇帝行礼表示尊敬后,问心无愧地说“皇上,无证没据的,岂可听她一面之词就降罪于小女?”
新婚之夜陡然变成不良偷亲,作为最重要的当事人,古御殇竟然在一旁坐下喝起小酒,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皇帝倒是镇静,问赵水雁,“你如何知道是沐罗骁打昏你?”
“就是她!皇上!没别人了,臣女听地清清楚楚,绑我那两人就是说的沐罗骁!这女人平时就喜好抢别人东西!就是她!没别人!”
赵水雁说这番话时那是捶胸不断,就差顿足了,现在,她只想皇帝快点宣布沐罗骁的死讯!
古御殇看到他的真新娘,不由轻轻蹙眉,这哪里是个女人?分明就是一只猴子。
“皇上,根据赵小姐的话,很明显,她只是听到别人说,根本没有亲眼看到臣的妹妹,最重要的是,谁不知臣的妹妹只对祺王倾心?所以,微臣觉得,退一万步假设,就算刚才的新娘是沐罗骁,肯定只是被人陷害,真凶就是希望借赵小姐的手,杀人。”
沐离方平稳的语气和中肯的分析无疑是一把利剑,直插高善妍心脏,望着皇帝点头赞同,整个人已经如残枝败叶般摇摇欲坠。
皇帝将目光转向沐荣国“丞相,怎么没看见你女儿?”
“回皇上,小女身子不舒服,早在赵府时就早早回府歇息了各位夫人都可以作证。”
这下,其他大臣都坐不稳了,丞相这话,分明是想把他们也拖入这场偷婚是非中,点不点头都关乎到以后在朝中的未来。
各夫人都将眼神投向自家老爷,不多会儿,个个都点头给沐罗骁作证。
“既然如此,沐罗骁就摆脱嫌疑了,你们也不要在这儿杵着了,婚事另外挑个日子再办吧,回宫。”
皇帝如此地糊弄过去不是没有道理,不管那人是不是沐罗骁,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她是老六要保护的人,单凭这个,他就不能追查下去,至于拉不拉出真凶,全由古祺圳去,毕竟现在兵权还在人家手里,现在惹怒他,容易打草惊蛇。
看着皇帝已经携皇后妃子走远,赵府人人脸色铁青,沐赵两家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古御殇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既然父皇已发话,各位都散了吧,本宫就不留人了。”
说着就往内殿走去,赵水雁赶紧爬起来,起来的瞬间,古御殇正好迎面而来。
“七皇子。”
女人笑对,男人却擦肩而过,光凭这个,赵府已经明白这七皇妃以后的日子有多难过。
赵水雁再也受不住,摊倒在地昏了过去。
此刻,真凶已哭晕在厕所……
…………
呼~呼~
大红的盖头被风一吹,就紧紧地往她脸上贴,不知道是不是流太多泪了,她的眼皮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古祺圳的手很有力量,抱着她跳上跳下也没有气喘吁吁。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是怒?还是无动于衷?
不管他是什么心情,不可否认的是,此刻,她是安心的,甚是有些欣喜,他最终还是认出了自己。
大半个月不见面,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平静地去接受这一切,以为可以让时间解决一切没有必要的思念,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她以为,再见到他,她还是会难过,会伤心,更加,会止不住地想念。
半夜惊醒,也会茫然自问,古祺圳,为什么老天让我遇到你,你的生命里却有一个洛肴宁?
“对不起。”
就在她思绪混乱之时,低弱的男声已经在她头顶响起,她感觉他的力道又加重了。
他在道歉,是替洛卿宁道歉,还是他自己?
想到这个,心里不禁又堵地慌,你救我,难道只是因为愧疚?
因为中了软力散,所以直到两人到达王府,沐罗骁都没有说一句话,古祺圳并不知情,以为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见他,故意嫁给七皇子,所以,心疼的同时,一面又很生气。
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幸福当儿戏?!
看见古祺圳抱着一个新娘过来,管家还以为他老花眼了,直到两人到了眼前,才确定了真实性“王爷,这,这是?”
管家话音刚落,回廊那头就出现一个人影,是洛卿宁,今晚她依旧是那身装扮,可是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然而,顾不了太多,他抱着沐罗骁直接与洛卿宁擦肩而过,只字未说。
洛卿宁的身体晃了晃,地上的影子显得更加寂寞,他在怨她,为了沐罗骁,在怨她!身子一下就像被注入冰水一样,每一寸肌肤,由内而外,都是冷的,管家摇摇头,便离开了年轻人的是非之地。
花剑在古祺圳后脚到达王府,心里清楚那两人需要空间,于是自觉在池边练剑。
门嘭地被古祺圳一脚关上,盖头里的沐罗骁睫毛微颤,他这是在生气?
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瑟缩,更奇怪的是,她发现她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面对他们之间的问题,思忖几秒,索性闭上眼,装睡。
头刚接触到软枕,盖头也瞬时被他揭了去,喜服也被他件件剥落,沐罗骁心一紧,他要干什么?!
她内心忐忑地厉害,还在想他要干嘛,他却突然停止了动作,仅仅只把喜服脱了而已。
沉稳有力的男声混着丝丝怒气“沐罗骁,你可以气死我,但你非要这样不可?”
什么?
难道他以为是她自己故意要嫁给七皇子?!
脸上突然一热,他伸出手轻轻抹掉她的泪痕,“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语气虽然很不好,可动作却很温柔,沐罗骁一个没忍住,眼泪就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不停地流啊流,弄地古祺圳瞬间慌了。
“哭什么?别哭了!”
泪水更多了,怎么擦都擦不完,她偏偏还倔强地什么也不说,一动不动,他倒愿意她爬起来对他拳打脚踢。
古祺圳跟所有的男人一样,女人一哭,就没了法子,心里窝地火气早就没影儿了,不知是不是巧合,脑袋里突然闪现儿时母妃哄自己的画面,于是一手把她拉起来抱住,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一遍遍柔声劝慰。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发现沐罗骁全身都是软恹恹的,双手低垂,没有半点力气!大手握住她的掌心,反复检查,冰凉凉的,心率一下就不正常了。
紧张兮兮地问“怎么回事?”
她终于睁开眼睛,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该死!”低骂一声自己的疏忽,急忙扛起她奔去李御医的房间。
“别怕,有我在。”
…………
沐府。
一行人回到家,前前后后都找了,愣是没看见沐罗骁的影子,沐荣国坐在大堂里,脸色非常难看,就差没拿鞭子了,沐夫人坐在旁边,一心责怪自己没把她看好。
“老爷,你放心,方儿已经去找了。”
“哼!”
沐离方确实去找了,实际上,当父母安全到家时他就已经火急火燎地奔向王府,但他的目的不是带回七妹,而是履行他的话!
…………
李御医收回把脉的手,捋了捋胡子,眯眼沉思片刻,有了答案“王爷,沐小姐这次中了软力散,不过,王爷不用担心,我给沐小姐开解药,一个时辰内她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听见御医的话,古祺圳是既松了口气,又怒火中烧,偷天换日,栽赃嫁祸,那人是要沐罗骁死啊!
眸子转回沐罗骁身上,柔了几许,看着她木然地盯着自己的表情,沉声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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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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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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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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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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