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周围的一众太监吓得匍匐在地,连气都不敢出,大殿内落针可闻。
自大乾开国以来,还从未见到有人这么跟陛下说话,这不是找死么!
然而慕容垂却是叹息一声,道:“唉,他犯下如此罪孽,你让朕如何原谅他,之前不是给过他一次机会?”
话虽这样说,慕容垂却又收回了之前的命令。
“你会教导儿子,要不你帮朕去劝劝?”
萧莽直翻白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放不下面子?”
那些原本匍匐在地上的太监们,正准备起身,又被萧莽的一句话吓得拼命捂住耳朵。
慕容垂一怔,与萧莽对视了片刻,点了点头,道:“那行,朕...我就再给那混小子一次机会。”
在他心里,对长子慕容炆的感情还是非常深厚的,可他身为帝王,却又不能像寻常百姓那般表现出来,毕竟天子的每一个喜好,都会被朝中那些政治投机者们无限放大。况且慕容炆自身确实不适合做皇帝,他若是将父爱过多表现出来,以后新皇登基,岂能容下对方。
见皇帝要亲自去会见大皇子,太监们纷纷哭喊着劝阻。
“陛下,万万不可啊,外面乱军已经杀红了眼,奴才们担心大皇子会对您不利...”
慕容垂一脚踹开了一个抱着他大腿的太监,道:“滚开!”说着,他大步向外走去,即将迈过大殿门槛时,又回头对萧莽笑道:“朕要是死了,这皇位就送给你。”
萧莽如何会信这句玩笑话,亦是笑道:“那你可要多注意安全,否则这天下就被我萧家白捡了。”
出了立政殿,二皇子慕容碔与四皇子慕容权连忙迎了过去,二人面上皆一脸焦急。
听闻皇帝要亲自去劝大皇子,慕容碔连忙劝道:“父皇,不可!大哥不会对您怎样,就怕有小人从中作祟。”
慕容权却是一脸平静,眼中亦无波澜,附和道:“是啊父皇,二哥说的对,不如就让儿臣代为前往。”
见状,皇家神射营与羽林骠骑营的将领们也纷纷来劝。
慕容垂老眼微眯,眼神如鹰般犀利,扫视了一圈,道:“朕若死,不正合了你们心意?”说罢,他拂袖离去。
众人闻言,皆面带惶恐,一时间,再无人敢劝。可即便这样,慕容权还是让神射营远远跟着。
似乎注意到慕容权的小动作,垂帝隐隐有些欣慰。
“这孩子遇大事不慌,还知道关心他老子的安危,适合继承大统。”
皇宫外,广场。
叛军寻来圆木,在将官的指挥下,很有节奏的撞击着宫门,
轰!轰!轰.......
这一次次撞击声,犹如撞在慕容垂的心上,让得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望着那摇摇欲坠的宫门,垂帝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更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大儿子亲自指挥。这也让得他那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付之流水。
轰的一声巨响,门后数十名内侍终于顶不住了,他们似遭受巨力般倒飞在地。
见宫门大开,叛军随之欢呼,而离他们不到五十步的宫门内,却孤零零站着一位身着龙袍的迟暮老者。
“是,是陛下...”
望着垂帝立在那里,叛军们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甚至有人想扔掉手中的武器。
他们之前只是听说皇帝陛下被宦官挟持了,自认为是正义之师,救出皇帝便可封官加爵,可眼前的景象却生生击败了他们的认知。
不过,眼下的骚乱很快被制止住,毕竟那些基层将官从开始就知道实情,他们极力的安抚士兵情绪,很快便稳住了局面。
如今若是退走,最坏的结果也是人头落地,倒不如拼上一把,毕竟己方已经控制整个洪都,就凭皇宫里那不到一千的内侍,显然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大皇子微微蹙眉,当下心中一狠,眼神如剑锋一般,直视着自己的父皇,然后拔出马背上宝剑,遥指前方,决然的道:“父皇,您看儿臣手中的宝剑锋利否?”
天空中的乌云缓缓飘来,遮挡住了阳光,刹那间,阴暗笼罩了整个洪都。
慕容垂缓缓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道:“利!”
大皇子催马上前,叛军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道:“吾的勇士们威武否?”
“威武!威武!威武!”叛军们齐声呐喊,声势巨大,仿佛喊上这么几下子,很多人便不再畏惧宫门内的那个老人。
慕容垂缓缓睁开双眼,盯着大皇子脚下的地面微微出神,那块青石板上的莲花何其圣洁,今日恐怕要沾上了血。
大皇子停在宫门前,声音有些嘶哑的道:“‘父皇,吾想做皇帝,吾想成为一代明君,吾要让这大乾流芳百世!”
慕容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道:“你不行。”
大皇子手上不禁用力,手中宝剑有些颤抖,片刻后,他反而平静下来,道:“父皇,你迟疑了二十多年,今日,我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就在今天!!!”
大皇子慕容炆这句话就有点意思了,他似乎作了退步,即便现在不能成为皇帝,他也要让自己先成为太子,成为这大乾的储君。
“那你便进来吧。”
慕容垂转过身子,他的眼神阴沉,背影略显佝偻,缓缓朝深宫里走去,步伐有些迟缓,龙袍下的那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此刻,他恐怕是失望到极点。
当叛军在大皇子的命令下从宫门涌入皇宫,慕容垂突然停下脚步,原本颤抖的手掌变成了紧握的拳头,在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势陡然爆发出来!就连埋伏在两侧皇家神射营的士兵们都感觉到了这位皇帝内心的愤怒!
“一个不留。”慕容垂淡淡的道。
话落,只听弓弦声不绝于耳,紧接着,漫天箭雨伴随着呼啸声飞向那些越过宫门的叛军,叛军猝不及防,眨眼间便倒下了一大片,甚至有些人被生生钉死在宫门两侧的墙壁上,血水很快染红了墙面,然后,缓缓流下,与地面上的鲜血汇聚在一起,最终流入一侧的排水沟!
神射营配备的弓弩对叛军杀伤太过强大,若不是大皇子晚一步越过宫门,他恐怕也成为眼前那些躺在地上的一员。
看着身后不到一半的人马,大皇子向一名小将喝道:“段世甄呢?让他调骑兵来!”
那名小将早已被那波突然袭来的箭雨吓破了胆,吱吱唔唔的道:“末,末将不知,殿下,我们快逃吧,陛下他肯定早有准备。”说完,竟没再理会慕容炆,转头逃去。
剩下的叛军也如丧家之犬般,疯狂逃窜。
然而,广场远处围观的人群,还有不少人在那驻足,似乎看热闹的天性让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更多的还是因为大皇子对手下约束很好,没有殃及到他们。
但兵变之下遭殃的总是老百姓,这似乎是不变的真理。
逃窜的叛军倒是没时间理会人群,但街道的两侧不知多了数千名江湖武者,他们犹如来自地狱刽子手,逢人便杀,不分男女老幼!
一时间,场面轰然大乱!那些围观百姓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四散奔跑,那些江湖武者,也仿佛事先准备好的一样,循序有条的分成了三波,将三面街道封死,像赶鸭子一样逼着百姓逃往皇宫方向。wWW.ΧìǔΜЬ.CǒΜ
如此一来,那些逃亡的叛军被人流挡住,一心只想活命的叛军,只能将手中的军刀挥向百姓!
双方刚一接触,那些百姓如麦子倒下般纷纷被收割,毕竟亡命的叛军足足有三千多人,他们装备精良,面对的只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已!
人群挤人群,很多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刀下的亡魂!
萧云与徐孺趴在街道边一个三层酒楼楼顶,亲眼目睹惨剧的他,拳头握得咔咔响,正准备起身,却被徐孺一把按住。
“少爷,你现在下去,就等于送死。”
“难道就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萧云捶了瓦片,那瓦片应声断裂,刚好落在一名武者头上。
那名武者抬头看了看,却听身边的人喊道:“专心做事,我们马上要撤退了。”那武者狐疑了片刻,便继续充当魔鬼!
惨叫声,到处都是绝望的惨叫声。
很多人就算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都还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了!!!
宫门内,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慕容垂浑身都在颤抖,他突然猛地转身,指着宫门外身边寥寥数人的大皇子,张口暴喝:“这就是你口中的一代明君干出的事?身为大皇子,纵容士兵当街残杀百姓!这就是你口中的让大乾流芳千古?!”
说罢,他仰天大笑,脸部有些扭曲,眼中似乎溢出血泪!
自起兵以来,他挨过了多少冷箭,也没流过一滴泪,唯一的一次便是亲手下令处死慕容德一家。
“父皇,儿,儿臣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叫朕父皇!朕从来没有你这个孽子!!!”
慕容垂吼过之后,开始不受控制的咳嗽。片刻后,他忽然转过身,似乎再也不想见到大皇子。
“传朕旨意,命神射营与骠骑营全城追杀,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贼子,包括,慕容炆!”
他的声音很沙哑,没有太多的废话,说完便走了。
大皇子似乎意识到自己惹下了弥天大祸,这将让慕容一族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他身形摇摇欲坠,竟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身边最忠实的手下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跪在宫门前,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念道:“不肖子孙慕容炆,甘愿伏首。”
见一队队银甲士兵向宫门涌来,鬼刀将慕容炆打晕,旋即背着他逃离现场。
“大哥说过,你还有用,你还不能死。”鬼刀也不明白段世甄为何要突然陷害大皇子,但为了段家,为了他的那些嫂子们,他只能听从段世甄的命令。
随着骠骑营与神射营涌上了街道,那一群平民百姓也所剩无几,而那些江湖武者在混乱中脱掉外面的衣服,其铠甲与叛军并无两样。
他们跑在最前面,叛军似乎有了领头羊,条件式地跟在身后,骠骑营亦是紧追不放。
靠着四条腿的战马,那些溃逃的人群在骠骑营眼里就是白捡的战功,一名小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神射营的士兵们被他们甩得老远,他的眼中充满不屑,道:“追杀这些乱臣贼子还得靠咱们羽林骠骑营,神射营那帮家伙们,也只能打打下手!”
“哈哈哈...”众人闻言,随之大笑。
萧云与徐孺处在高处,将这追击的场面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萧云有些不明白,那些逃亡的人好似犯了傻,竟是顺着一条街道一直跑,遇到路口也没有分开逃窜。
“完了!”萧云一身冷汗,因为他已经看见骠骑营的后方出现了一队铁卫。
徐孺顺着萧云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一队铁卫推着好几辆大车,将街口的道路封死,很快便是火光冲天!
与此同时,长街的另一端也被同样的方法堵上,待到那群江湖武者越过障碍,大火随之燃起。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骠骑营与叛军都被困在当中,最要命的是,长街两侧的店铺几乎皆为木质,竟也在同一时间燃起了大火。
“这是疯了吗?这是要造多大的孽!”徐孺眼中满是震惊。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二人的预料。
更加倒霉的是,那神射营也被两头围住,随着战鼓声响起,一队队铁卫踏着沉重的步伐,顶着大盾缓缓前进,不断压缩神射营的空间。
用重甲大盾兵克制弓弩兵,在如此短的距离,几乎无解!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经过了精心准备过的!
萧云现在更加无法判断幕后黑手是谁,无论是二皇子慕容碔,还是三皇子慕容权,他们若是这样做,简直是自毁长城!
要知道洪都三大营是大乾的精锐,相比地方军,说他们以一敌三也不为过。不管是谁在政变中成功,一下子损失如此多的精锐,对朝廷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很可能造成中枢弱小,地方强大的局面。
而且,这样的大火可不是人力能够扑灭的,搞不好能够毁掉整个洪都!
随着战鼓声突然加快,那些铁王八纷纷露出长矛,一股杀伐之气迎面扑来!
忽然全体铁卫向神射营发起冲锋,后者手里的弓弩就像玩具般对铁卫形成不了杀伤力。
一具具尸体已经倒在了地上,那些漂亮的银色铠甲之下,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毫无生命的残缺的身体!
鲜红的血浆染红了青色的石板路面,汇成小溪,顺着街边的水沟,流向远处的大火,发出嗞嗞的声响,最终化成黑烟!
有些军中武者仗着自身武艺逃离现场,但很不幸的是,很快又会遭到上百武者群殴。
许久,铁卫营的方阵开始分散开来,有组织的几人一组,尽情的剿杀着残余的神射营!
“大乾完了...”
徐孺已经完全傻了,饶是他以前斩杀过近千匪贼,但还是被这种场面镇住了。
“我们走,去皇宫。”
目睹一个个生命流逝,萧云似乎有些麻木。
在半年之后,朝廷对洪都进行一次人口普查,这个原本近二百万人口的城市,竟只剩下七十万不到,其中,因火灾而死之人不计其数!
而这一天,洪都血流成河,经大火这么一烤,空气中一直弥漫着让人作呕的气味,几乎连续半个月也没消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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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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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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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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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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