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一切,天已经亮了。
半宿操劳,暂且休息。
沈碧空一屁股坐在临时公墓旁的地上,念叨着:“你们几个也是命好,遇到了咱哥几个,好歹得个葬身之地,不用继续曝尸荒野了,若有来世……也不用你们来报答,昨晚寻见的那些钱财,当做酬劳就足够了。”
絮叨了一阵,他想起了一事,问道;“说起来,靖玄,昨晚你大概杀了多少只狼?”
陈靖玄回忆了一下,也不能确定,那时景谁还去关注这个?只能估个大概:“前后加起来,大约七八十只吧。”
“从杀第一只狼开始,到狼群退走,加起来有够一刻钟吗?居然就宰了这么多,这效率也太夸张了。”
沈碧空咋舌道。
陈靖玄手掌一摊,掌上心意火出,滋滋燃烧,“也是多亏这异火,否则也难有这般效果。”
沈碧空一阵猿猴竞步,蹲着窜到了陈靖玄跟前,盯着他手上的这颗小火球,“这玩意真是邪门得很,能烧狼,却不能焚木,不知道还能烧什么,要不找点东西试试?”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眼道上还在休息的三匹马,就马上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不行不行,这马要代步,要是烧了,剩下几百里路靠两条腿走,得累半死。”
“能试的东西多了去了。”
陈靖玄也有意多试试,起身至走出二十来步,到了卧在一棵树下的一具牛骨前。
毕竟狼多肉少,这具牛骨被不知多少只饿狼舔过,啃食得很干净,肉渣都没剩下。
目前已知,心意火能烧妖、烧狼,不能烧花草树木,不知其他飞禽走兽如何?这牛是动物,但已经死了,又算死物,不知会如何。
烧它!
陈靖玄伸手往牛头骨抹上了心意火。
刷的一下。
一点火苗急窜,转眼扩及全身,整具牛骨都被点燃。
也就是十多个呼吸的时间。
火焰熄灭,硕大的牛骨西消失不见,只有一滩黑灰,遗落在地。
“好厉害的火。”
跟过来的沈碧空发出惊叹。
尽管昨晚已经有见识过,场面还更大,但那时乱糟糟的,哪有此刻平心静气就近欣赏来的让人有感觉?
陈靖玄左右看了眼,闭目感受,深入与天地元气的交互,一丈之内,树丛里有虫,三丈之外,树梢头有鸟。
虫儿太小,懒得弄。
无形的元气出现一丝紊乱,树上的鸟儿像是被弹弓打中直挺挺落了地,但还未落到地面,已先被隔空搬运了过来。
烧!
陈靖玄抓着鸟,心念一动。
小鸟燃起。
体型小不易燃,呼吸间已成灰。
能着。
陈靖玄将一抹灰吹飞,说道:“看来飞禽走兽不论死的活的,都能烧。”
“这火真是古怪,烧起飞禽走兽来那叫一个猛,烧木头布料,怎么就没本事?”
沈碧空挠头。
陈靖玄捡起地上源于车架的一根零件木脚,催动火焰,“这里一定有什么原……”理字还没说出口,声音戛然而止。
木棍着了。
一点即着,一着即无。
瞬间便被烧光了。
“能烧着?”沈碧空也是一呆,伸手在旁边车架上掰下一根,递出来:“你再试试。”
陈靖玄抓住木棍另一端,一点即燃,火速迅速之极,沈碧空被吓了一跳,本能松手防燃,他刚松手,木棍已经整根化作飞灰落地,火焰也熄灭了。
“明明能着,为什么昨晚我想借火却不行?”
沈碧空瞪大眼睛。
“我也想知道。”
陈靖玄同样会摸不着头脑。
只能多试试。
他看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过去伸手贴在树干上,火气涌动。
蓬。
一株绚烂的火树在这深山古道间现世。
接着两株!三株!
山林间,都是树木挨着树木,枝叶接触繁多的,一点星火,可成燎原之势,火势在瞬息之间蔓延开来。
人都看傻眼了。
而眼看要成焚山巨火,忽然又相继熄灭了,只余原地,空荡荡黑漆漆的一大片焦土,附近至少被烧了了七八棵大树。
这火……到底是个什么鬼?
陈靖玄彻底疑惑了。
他交互元气,放开感应。
焦土之上。
数只虫子还在攀爬,地上杂草亦在,只是沾染了一层黑灰。再回想,先前火势未熄时,火林中似乎还有飞鸟飞起。
只烧树木,不烧杂草和虫鸟?可这些明明也是能烧的……一次只能烧同一种、或言之,同一类东西?
沈碧空二人上前来。
看着焦土一片,沈碧空疑惑道:“这火明明起势迅速,威力凶猛,以这般势头,按理烧空整座山都不在话下,可为什么只是烧这一块,就自行灭了?”
这一块已经挺大的了,只是相比整座山,自然又不值一提。琇書蛧
“不要打扰我,让我想想。”
陈靖玄摆了摆手,就地坐了下来,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点脉络。
沈碧空与陈远影对视一眼,默契不做打扰,让他专心琢磨。
陈靖玄沉浸在思考之中。
若是心意火确实一次只能烧毁一种东西,那么当时问道景象中,当风飘渺焚妖时,漫山大火只烧那云妖,对除此之外的一切,都秋毫无犯,也就能说得通了……
不过,若是如此,当火起时,要烧什么,又是由什么决定的?
这火焰最先接触之物吗?
又为什么要叫心意火,不叫唯一火?不叫专一火?
追索心意,追索……心意!
陈靖玄苦思冥想,恍惚间,有刹那灵光闪过脑海,他悟了。
以心意所想为目标,放火进行焚烧。
因为问道时见到火不焚山林,先入为主,认为心意火不焚草木,因此昨夜沈碧空想要蹭火时,他当时心里想的是,烧不着的。
于是,沈某人借火失败。
而今日,想着的无关成败,只是单纯的烧它,所以,沈碧空随手拿起的木棍也能被点燃,他试验其他东西时,草木兽骨俱成灰。
包括昨晚烧狼,想的也是要去烧它们,所以成功了。
一切,全在那“心意”二字上,能燃不能燃,在乎一心,在乎……施火者当时的想法。
念头转通,便是验证了。
他起身,迅速来到另一颗大树下,放出心意火,心想的却是不烧这树,果然树木无恙。
加大剑气输出,火焰大壮之,在整个手掌上熊熊燃烧,却仍不损这树半分,当然,肯定也不损自身手掌。
随后,心意一变,大树便腾的一下,焰火冲天而起。
又是一阵火烧林!
为何风飘渺能只焚妖不焚林?
因为她施展这一神通时,想的就是只焚妖不焚林!
望着飞速扩散的火光,陈靖玄心情舒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门神通会叫追索心意火了,原来,是这么一个追索心意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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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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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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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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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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