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跟着那对夫妻,看看他们如今落脚何处。”
“我的二小姐诶!您这可比让我刀山火海更难为我,漫说咱们店里如今没人,就是有人,我连店里的活计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去做这个?老板娘刚还让我招人呢,这人没招来,连我这个人都不见了,老板娘只怕要剥了我的皮去呐!”
阿贵这次倒是真的为难。
天歌双臂环胸好整以暇:“那你说怎么办?万一他们跟人勾结,你不跟着去看,错过时机让云来居换了主子,你可就连活儿都没得做了。”
“这……这,我这就回去写招工告示,等明儿招来人就去打听这事。”阿贵咬牙。
“那今儿个怎么办?我瞧着那两人好像背后有人指使。”
天歌信誓旦旦,一脸自以为是。
“可是我这确实走不开啊……”
阿贵哭丧着脸,从来没觉得当个伙计这么难。
本来事情都已经够多够烦了,如今这二小姐又来凑热闹,还神神叨叨断起案子来了,王府尹都没说这话,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想知道人家住哪里,怎么不自己去看看?还让自己去干这事,不是大材小用嘛!
忽然他灵机一动,期期艾艾看向天歌:“小姐您这会儿可有事……若是没有,要不您……我是说,您就那么远远的看上一眼,正好亲自去找个答案,也放心不是?”
“可是我一个人……他们有两个人的!而且万一母亲找我……”天歌为难。
“您就远远的看一眼,光天化日,他们又不认识您,不会欺负您的!”阿贵拍着胸脯保证,“老板娘那里,我给您说去!”
说着他倒真想起办法来:“就说您年纪小,走路慢,在后面就回来,我着急干活先回来了。”
二小姐的存在感这么低,只要他稍作掩饰,就能瞒过老板娘去。
反正不管怎样,只要别让他多干活就行。
天歌咬着嘴唇,想了一想,好似纠结为难:“好吧,那我就远远的看一眼,就远远的看着。看完我就回来!你一定不许告诉母亲!”
“得嘞!您就放心吧!”
落日西垂,为青城街道洒下热闹的橙黄。
坐在缘和楼靠窗的位子上,天歌看着街边的熙攘,听站在身边的伙计躬身说话。
等那伙计话毕,天歌回转目光,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角。
“这些听着都不错,不过我倒只对你们家的橙酿鱼片和素挑三鲜感兴趣,就要这两样好了。若是日后还有什么新菜,小哥可着人来云来居招呼一声,我若尝着新鲜,再谢小哥。”
伙计见状一喜,却面不改色将银子收入袖中,低道一声“小姐放心”,便将手中白布往肩上一搭,高呼着朝厨房报菜去了:
“五号桌客人,橙酿鱼片、素挑三线一份!”
伙计远去,天歌收回目光,余光瞧见窗外不远处闪过的衣角,唇角的笑意敛却。
方才那伙计说,缘和楼是在李福夫妻来之前便定下的,只是原本留给一个商人的,但那客人刚放下东西,伙计便有事来找,付的定金也就没能退掉。
李福夫妻来的时候,店里已经客满,唯有那间临时退掉的屋子还没来及收拾换洗正好空着,李福夫妻倒是不嫌弃,掌柜于是便宜点就让他们住了。
可真是巧。
天歌眯了眯眼。
她倒是想李福夫妻背后没有人,这样那就是李氏自己的私人恩怨,跟她自己的事情一点不沾边,也不用她出手去管。
可是如今这时候也有人盯着自己,这就不一样了。
若是盯着自己的人,和李福夫妻背后的人是同一帮人,那么她就不得不小心。
想到这里,天歌不自觉伸手抚上了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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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疤痕已经消去不少,可却还有淡痕。
她还需要些时日,才能让肩头的印痕全部消除。
这些日子,她得先帮着李氏。
缘和楼上菜很快,天歌坐在窗边,面前很快摆放了两碟菜,一小碗饭。
就着渐沉的夕阳,她一口一口安静的吃完菜,又扒拉了半碗米饭,最终站起身往云来居的方向行去。
既然这样,那就来看看到底是谁吧。
少女悠然步回云来居,身后的尾巴却朝着另一个方向疾行。
“你是说,她去缘和楼吃了顿饭,然后就回家了?”
听完方三的回复,易廷益皱了皱眉头。
云来居自己就是开酒楼的,虽说没有缘和楼那样大,却不至于短了自家小姐的伙食。
这赵二小姐,又在做什么?
见他不解,方三不由补充提醒:“今日在赵家闹事的那对夫妻,就住在缘和楼。”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易廷益便恍然,可是又有几分唏嘘:“走了一个伙计,这云来居便乱成如此?”
“那么大的店,寻常人家少说也得一个账房、三个伙计,可李氏向来悭吝,记账上菜全摊在一起,只肯招两个人。
据说他们家最早来青城的时候,招的伙计都因为工钱太低,活儿又太重,干脆辞工不干了,后来也不知什么运气,招到宋千这个实诚人。另一个伙计阿贵也是个好懒的,所以云来居大多数活计就全由着这个宋千担了下来。
没想到这几年来,生意上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先前宋千在的时候不显,如今人走了,才出现问题。”
方三想着下午云来居那般狼藉之状,竟生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如今这样,都是活该!
然而易廷益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这个宋千,倒是难得的人才。”
“是啊,踏实肯干不说,算账又是一把好手。”方三附和,尤其还是个难得的孝子,“这样的人给人做跑堂伙计,倒是屈才了,也不知他以后会做什么,能得到这样的人才,他日后的主子倒是好福气。”
易廷益闻言,脑海中忽然冒出赵二小姐那张平庸的黑脸来。
新主子是谁,等过几日易之回来,就真相大白了。
想到这里,易廷益又吩咐方三:“这几日,你且留心住在缘和楼的那对夫妻。”
方三一愣,“那赵二小姐那边?”
“让她舒展舒展吧,打探来的消息,也想法子送给她知晓。”
易廷益一笑。
像方三这样每天一汇报,她做的事情倒不是那么新鲜了。
既然赵二小姐对李福夫妻感兴趣,那他就帮她盯盯梢,看这次赵二小姐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双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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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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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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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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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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