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来着,你个扫把星?”
白玄远远眺望,见灰泽一行在一家茶馆面前停下了脚步,接着茶馆中走出一个莫约三十岁的男子,一身蜀锦华衣。
因为隔着太远,白玄并没有看清此人的长相,但他竟然看到灰泽向男子行了个礼,接着双双入馆,与灰泽相随的一行灰宗弟子,则全在茶馆门口把守。
白玄没有想到,在这东港之内,居然还有可以让灰泽行礼的人,微微皱眉,随后诡异一笑道,
“是不是扫把星就且看这一次吧,我突然有一个有趣的想法。”
紫嫣又怕白玄惹出什么乱子来,不放心道,
“什么想法?”
白玄嘿嘿一笑,拉着紫嫣就是朝河对岸跑去。
两人绕过了并不繁忙的街道,沿着无人的小路奔波,白玄一马当先,紫嫣紧随其后,直到来到一个小巷中,白玄忽然停下,仰头望了望小巷中那个高耸的大树,喃喃道,
“应该就是这了。”
紫嫣被白玄搞得一头雾水,愤愤道,
“跑什么跑呀,问你去干吗又不说。”
白玄朝着紫嫣吐了吐舌头,突然伸手道,
“来来来,魂器借我。”
紫嫣稍一愣神,
“什么魂器?”
白玄忙解释道,
“就是你脖子上那个挂坠。”
紫嫣虽然不明白白玄想要做什么,可还是听他的话解下了挂坠,
“你要这挂坠做什么?”
白玄一手接过挂坠,一手指着巷中那棵大树道,
“我不像你们匠魂师,能用个鞭子什么的,不用魂力,我可跳不上这么高的大树。”
紫嫣抬头望着大树,疑惑道,
“为什么要上树…喂喂喂!不是吧?”
顺着大树的树枝看去,紫嫣好像想通了什么,忽然大叫了起来。
还不等紫嫣反应,白玄一提魂力,纵身一跃,竟是先跳上了树梢,站在树梢上的白玄拼命向紫嫣挥手,示意她也赶快上来。
紫嫣望了望白玄,又是看了看腰上的长鞭,长叹一口气道,
“看来你还真是个扫把星。”
说罢长鞭一甩,玉手一勾,紫嫣就像是蝴蝶一般,翩翩飞舞,又轻轻落下。
紫嫣上来后,白玄先是将挂坠归还,接着小心翼翼的沿着树梢往前爬了一段。
紫嫣看着这棵小巷里的大树,枝叶茂密,树梢正好伸向了一家茶馆的屋顶,她果然没有猜错,这就是灰泽方才进去的那家茶馆。
白玄蹑手蹑脚得在树梢上挪动,用手轻轻翻开屋顶的一片砖瓦。
灰泽!
白玄没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第一次就翻中了灰泽那间茶坊屋顶,白玄不敢出声,比着口型,打着手势招呼紫嫣过来。
紫嫣见白玄居然真能翻到灰泽的屋顶,一下子也是有了兴趣,学着白玄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白玄身旁。
透过瓦间那个小洞,白玄和紫嫣发现,这间茶坊内只有灰泽和那个蜀锦华衣的男子两人。
“灰泽竟劳薛堂主给我接风,实则是我的荣幸。”
先开口的自然就是灰泽,白玄没想到过了这么半天,两人居然还在说开场的客套话,而一句“堂主”更让白玄明白,这个男子定是风云阁的堂主。
心中暗笑,
“这样也好,看来我什么都没错过。”
蜀锦华衣的男子大笑道,
“哪里哪里,我薛尚的前途可都指着灰宗主您呐,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紫嫣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白玄,白玄抬头,便发现紫嫣做了个恶心想吐的样子,见紫嫣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白玄差点笑出了声,白了紫嫣一眼,又是小心翼翼地靠近瓦口继续偷听。
薛尚眯着眼,笑看着灰泽道,
“灰宗主如此着急,一回来就把薛某喊来,不知所为何事?”
灰泽的脸色并不好看,面有难色道,
“薛堂主您这是明知故问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想必薛堂主也知道,前些日子有个叫白玄的小子,不知使了什么诡计,一下子折了我两位护法。”
薛尚见怪不怪,依旧满脸笑意道,
“略有耳闻。”
灰泽一说起白玄就是满脸怒意,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据说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野丫头,这两人定有古怪。”
薛尚咯咯笑着,用手夹着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接着道,
“灰宗主,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若是连个无名小卒都可以拔掉你灰宗的门牙,那怎么能让我放心跟您合作呢?”
白玄心中冷笑,
“这个薛尚,简直就是个笑面虎,嘴上对着灰泽很是抬举,实则句句如刀,直戳灰泽要害。”
灰泽的脸色更加难看,连白玄都看得出他是压着火气,
“是在下管教无方,不过薛堂主放心,这绝对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的。不知...薛堂主的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
薛尚哈哈大笑起来,
“灰宗主您真爱说笑,薛某办事您还有不放心的么?”
听薛尚这么说,灰泽的脸色一下子红润了不少,也跟着笑道,
“那是那是,薛堂主您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薛尚指了指桌上的葡萄,灰泽立刻就明白了,忙是把葡萄端到薛尚嘴边,薛尚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是拾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接着笑道,
“知道灰宗主您这边缺了人,但也无妨,我给您安排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保证让炎穆这次是彻底无法翻身!”
听到“炎穆”的名字,白玄吓得差点从树上摔了下去,他怎么都没想到,灰泽竟然真的串通风云阁,想要对付炎门。
灰泽的情绪有些激动,
“炎穆啊炎穆,让你跟老子抢地盘,这次有薛堂主助我,看我不把你炎门连根拔起!”
但随后又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略有担心道,Χiυmъ.cοΜ
“不瞒薛堂主,我灰宗这些年一直跟炎门抗衡,炎门的炎穆,炎炔,还有那个叫炎葵的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这才损两位护法,您可真有把握您那棋可以盘活我这死局?”
薛尚诡异一笑道,
“炎穆和炎炔您就不用担心了,说起来这事,您可还要好好谢谢那个叫白玄的小子呢。”
灰泽一脸惊讶道,
“谢他?谢他做什么?”
薛尚的笑容愈发诡异了起来,
“若不是他,炎炔如何萎靡不振,若不是他,炎穆怎会身受重伤?”
灰泽疑惑道,
“薛堂主言下之意,可是发生了什么,为何我灰宗全无这等重要情报?”
薛尚得意大笑道,
“你是有所不知,那个白玄今早不知发得什么疯,竟是和炎炔大打了一架,结果炎穆老头劝架,搞得两败俱伤!”
灰泽喜出望外,差点尖叫出来,
“竟然有这等事!”
屋顶上的白玄,只觉得身后冷汗直冒,
“那场比试就在今日上午,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薛尚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而紫嫣,也用同样震惊的眼神看着白玄,满脸的不相信。
灰泽还是不敢相信道,
“此话当真?那白玄可是现处炎门?”
薛尚淡淡一笑道,
“自然当真,只可惜今早白玄就已离开了炎门不知所踪了。”
灰泽听完大笑,
“好,好,真是太好了,简直是天助我也!如此就剩一个炎葵,待我召集完灰宗死士,量他炎门将士再多,也不能奈我如何!”
听到这里薛尚也跟着大笑起来,越笑越疯狂,几乎都快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让灰泽,白玄和紫嫣都有些不知所措,笑了好一阵,薛尚突然开口道,
“您可知那个炎葵是什么人?”
灰泽稍一咬牙道,
“自然知道,他是炎穆手下最年轻的一等将,管着十几个炎将团,我灰宗好多弟子都是死在他手上的!”
薛尚一边摇着头,一边龇着牙,大笑道,
“错错错!都错!”
灰泽有些茫然,
“错?”
薛尚得意道,
“炎葵,本名叫薛葵,乃是我的堂弟,您觉得这步棋能盘活这死局不?”
灰泽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炎...炎葵,是您的人?”
薛尚耸了耸肩,笑得十分骄傲,
“一个残,一个伤,一个是自己人,您觉得炎门有赢的希望么?”
薛尚与灰泽两人对看了一眼,接着同时狂笑了起来。
听着两人疯狂的笑声,白玄只觉得自己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紫嫣紧咬着牙,那捏紧的拳头好像马上就要冲下去大干一场,却是被白玄制止了。
两人接着又是偷听了一阵,发现没有什么重点后,就悄悄将砖瓦盖了回去,跳到了小巷之中。
白玄试图抚平自己激动的情绪,缓缓道,
“我本以为会偷听到灰泽有什么行程安排,想着只要避过灰泽,偷偷潜出缺口倒也还有可能,可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等大事。”
紫嫣也是觉得后怕,幸好白玄误打误撞听到了这个计划,不然炎门这次,可能真的要被灰宗一网打尽了。
“那现在怎么办?”
紫嫣着急地问道。
白玄咬了咬牙,坚定道,
“能怎么办,肯定要回赤焰堡去通知炎门主才是啊!”
紫嫣稍有犹豫,
“可你的白夙夙怎么办?”
这种大是大非的时候,白玄清楚知道,什么事是他现在非做不可的,冷冷道,
“稍稍晚上几日,夙夙也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可炎门,他们没有这么多时间,灰泽老贼不知何时会动手,自然是要先解决炎门的燃眉之急。”
紫嫣细细一想道,
“炎门主的伤怕是最少要半月才好,炎炔大哥更是不知要何时恢复,若是灰泽和薛尚想要趁两人不备,定会在这半个月中动手的。”
白玄朝着茶馆的方向看了一眼,狠狠道,
“二十六年前,玲珑第一次背叛炎门主,二十年前,又一次背叛了炎门,让炎炔大哥和炎门主这二十年来都活在痛苦的阴影中,如今,灰宗和风云阁,竟然想让他们再经历一次背叛,简直是岂有此理!”
紫嫣点了点头,
“我听巧儿说,那个炎葵是新任的一等将,平日里也从未见过,薛尚恐怕也是因为这个,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白玄不屑道,
“早在那次晚宴,我就看出炎葵对炎门主有所不敬了,没想到他居然是风云阁的奸细。炎葵,我一定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紫嫣看了看天色对白玄道,
“现在已是未时,我们得抓紧出发了!”
白玄连连点头,两人再顾不上避人耳目,双双提起魂气,就是直奔码头。
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此时的码头也并没灰宗弟子的排查,正如炎穆所说,想要从缺口离开东港是难。
可若只是在东面部分,这些摆渡的船老大们都是见怪不怪,压根连问都不问,便是载着白玄紫嫣驶往东焰集市。
两人一到东焰集市,便是直奔赤焰堡,他们知道,只要能早到一刻,炎门就多一份安全,也同样多一分的时间准备。
可没想到两人刚跑一阵,就看到了一小队灰宗弟子在东焰集市晃荡。恐怕是集市即将开市,灰宗的人才来这里排查。
紫嫣朝着白玄看了一眼道,
“这时候要是让灰宗发现,怕是会打草惊蛇吧?”
白玄看了看这队灰宗弟子,忽然道,
“如果你是灰泽,此时一心想着对付炎门,可这时候白玄突然出现,还打伤了灰宗弟子,你会怎么办?”
紫嫣眼珠一转道,
“我也许会怕你扰乱了我的计划,找人先将你铲除了。”
白玄微微一笑道,
“这就对了,现在任何分散灰宗注意力和让灰泽难受的事,就都是对炎门有利的。”
紫嫣好像明白了白玄的想法,小声道,
“那你的意思是?”
白玄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
说罢突然扯去伪装的衣服,金色魂气冲天而起,大喊一声,
“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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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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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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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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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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