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常在走进老宅中,看着正在磨刀的龚路,不由震惊,他从来没有见过儿子如此德行,手颤抖着指着龚路,吼道。
透过大院中的灯光照耀下,龚路正坐着磨着刀,脸上和身上还有着红色血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转过头,清晰可见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的笑容看着十分诡异。
即便是龚常在也第一时间怀疑眼前的人是否是自己的儿子。
龚路被龚常在这么一吼,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他没有想到父亲会来老宅。
要知道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没有再来过这里。
“爸爸,你怎么来了。”龚路疑惑道,可是脸上的兴奋却一丝不减。
“你先把刀放下,赶紧和我说你都做了什么。”
龚常在看了看晾衣杆上挂着的一张张木质微笑脸皮,又看了看自己儿子脸上的表情,感觉两类的微笑如出一辙,看着都是十分的瘆人。
“爸爸,哈哈,我快要成功了,快要成功了。”Χiυmъ.cοΜ
听到父亲的话,龚路激动的起身,手舞足蹈,一时之间,即便是龚常在也不敢靠近,毕竟龚路手中的刀还紧紧握着。
龚常在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神志不清,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龚路,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
龚路还在那自言自语着,龚常在没有办法,只好先顺着儿子的思路,他缓缓开口道:“你什么事情成功了?这么高兴,看来是大事?”
“对,这是高兴的事情,高兴的事情。”
龚路疯癫着,手中的刀四处挥舞,让一旁的龚常在看的是胆战心惊,汗流浃背。
还没等他开口,龚路又开口道:“爸爸,你的愿望,我快要实现了!哈哈,只要实现了,妈妈就能回到我们身边了。”
龚路的话,让龚常在愣在了原地,自己的愿望?他一时之间突然想不起来了,自己的愿望似乎很多,但是似乎也少。
以前妻儿在身边的时候,自己的愿望便是成为世界级的木偶剧大师,带着国内的传统文化走向世界,可是因为妻子的突然离世,让他看透了一切,对比带领传统文化走向世界,让世界认识自己国家的传统文化,还是家人的身体健康最为重要。
自此,他便不再追随剧团四处奔波,而在老家临海市定居,用着表演木偶戏所得的金钱在城市里租了个门面做起了祖传的裁缝生意。
这一是为了弥补对妻儿的愧疚,二便是为了好好照顾儿子。
因为妻子的死亡,所以导致了儿子心理创伤,他必须时时刻刻照顾着他。
好在他在剧团中的各位关系不错,在知晓他今后的打算后,团长直接决定剧团中的演出服饰以及木偶服饰都给他做了,甚至每次演出大家都会帮他宣传,就这样,他也渐渐接到些定制服饰的单子。
自己的愿望?
他还真没想出来是什么。
不知为何自己的愿望会成为龚路的一股执念,况且不单单是他,就连给龚路主治的心理医生也说龚路只要照顾好,他会随着长大,随着时间慢慢的开放自己内心,从而达到一种自愈的功效。
当他看见龚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长大后,上高中,上大学,越来越开朗,甚至有时间便会到店中帮忙,他以为龚路成功的走出了心结。
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人,让他十分的陌生,他至今都不敢想象自己那读大学后,开朗无比的儿子为何成为这般样子。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人说我有病啊,明明,明明我没病。
还有他们为什么说我妈就是被我害死的,明明,明明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害死我妈。
都是那些木偶!!
对!就是那群该死的木偶,它们为什么不会动,为什么没有一丁点灵性,如果它们会动,是不是妈妈就不用死了。
爸爸你说对吗?
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只要木偶能有灵性,不呆板,妈妈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龚路说着说着,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眼泪混合着他脸上的血痕慢慢往下滑动,他的眼神中不再是兴奋,反而在龚常在看来是悲哀。
龚常在心疼着眼前疯癫魔怔的龚路。
而且他也想起来了自己当初的愿望了,与其说是愿望,倒不如说是对于龚路所编制的一个美好的谎言。
回想到那个夏天,自己难得的休假,在这间老宅中陪着妻子和龚路。
那时候的龚路还小,正是好奇世间万物的年龄,当自己把自己做的木偶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摆在家中的时候。
他看着那一排木偶的时候,有些害怕,自己便编了个故事告诉他,说这些木偶中其实都是一个个沉睡的灵魂,你对它好或对它坏,它都能感知的到。
别看它们丑,其实它们很温柔。
自那以后,小龚路便天天拿着木偶爱不释手,甚至每一个都有了自己的名字,他把它们都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他现在还清楚记得,当他赶回去,妻子死亡的时候,龚路都还虚弱的叫着一个个木偶的名字,似乎是想让它们救救自己的妈妈。
他一直以为龚路已经忘记了这个事情,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没有再提这些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不知何时龚路心中那被封印了的潘多拉魔盒被人打开,使得龚路那原本便脆弱不堪的心理一下子支零破碎。
“那这两天的人都是你杀的吗?”
龚常在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看着现在的龚路,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想要从龚路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人?我没杀人、没杀人,对了,爸爸,我这两天在做木偶,但是却总是做不好,材料好稀少,我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了两个,可是我把他们做坏了,做坏了就得丢掉,对,必须丢掉!没有灵魂就是不完美的,不完美的都是残次品,残次品不能要,必须丢掉,丢掉!”龚路陷入了魔怔,他时而激动,时而悲伤。
可是从他话语中,龚常在知道,儿子的确杀人了,他已经陷入了魔怔,他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了,在他眼中那些枉死的人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一个个木偶,而且还是一个个是否能合格的木偶。
他伸出手,想要安抚下儿子,可是却感觉无从下手,他钉在原地,在月光下如同木头人一样站着看着眼前的龚路,满脸的心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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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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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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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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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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