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决定,和这个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男人聊一聊。
“我要见我的女儿。”
“你的爸妈在你被抓起来的第二天,就来到了清远,他们已经接走了你的女儿,老两口决定将孩子带回老家,以后由他们二人抚养孩子长大。你放心,作为孩子的爷爷奶奶非常心疼这个孙女,所以以后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我要见孩子,我要见我女儿。”张亮反复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女儿是他的执念。小刘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是为自己的女儿考虑,那你就应该早点去结束这一切。吴秀秀的父母在吴晓琪的帮助下给她操办了后事,她的遗体已经火化。在吴秀秀的家乡,有这样一个说法,横死的人是不能回到故乡的,所以吴秀秀的父母只能忍痛将爱女安葬在清源。”
老两口说他们现在已经年近60,即使每年清明都来给女儿扫墓,可是能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这个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之一。
吴秀秀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就将大部分的工资给了父母。之后的每一年,吴秀秀只留下少部分生活费,其余的钱存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回报爸妈。
今年,吴秀秀给老两口打了个电话,她说自己准备组建小家庭。所以,除了年节买些礼物,其他的大部分时间吴秀秀都会努力赚钱攒钱。
两位老人欣慰女儿的成长,同时迫不及待想要见见未来的女婿,吴秀秀却说,时机不到,最好过年的时候,双方在郑重的见一面。老两口已经抓紧时间将老家的房子粉刷了一下,同时清点了吴秀秀给他们的钱,自掏腰包添上一部分,凑了个整数,准备在秀秀结婚的时候将这些钱给秀秀做陪嫁,以此帮助小家庭。
他们这一辈子很少走出老家,清源对于两位老人来说,是一个遥远的只存在于女儿口中的地方。本以为第一次来清源是参加女儿的婚礼,可是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天人永隔,他们要亲眼看着吴秀秀留在他乡。
“往返几千公里的路程,老两口哭着来,又哭着走。你同样也是一名父亲,应该可以理解,失去至亲是怎样的打击?试想一下,如果你的女儿出了什么意外,作为父亲,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哪个混球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跟他拼命。就算老到走不动了,爬也要爬到他们家里去。”
“你看,你忍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受欺负,吴秀秀的爸妈同样十分难过,如果不是你已经被抓起来了,恐怕他爸也会偷偷跑进你的家里抡起菜刀,要了你的命。事已至此,你的作案过程和作案动机都是分明确,而且你也勇于承担后果,为什么还要反复翻案呢。”
小刘看着张亮颓废的面容,他知道这个男人的心理防线已经轰然倒塌,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张亮再次变得执着起来?
“我的女儿还小,如果我的罪名确定,那他后半辈子就毁了。可能学校里面其他的孩子会欺负他,骂她有一个杀人犯的爹。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受欺负,但是我却帮不上任何的忙,孩子以后还想去当兵呢,我不能就这样毁了她的前程。”
“哎……”小刘长叹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呀,虽然张亮不是一个好的伴侣,但是他确实一个好的很好的父亲。小孩子不懂事儿时,最难照顾。张亮硬生生的咬牙坚持,眼看他们父女二人的生活迎来了一丝曙光,可是张亮却残忍的亲属将这点光掐灭了。
那天,小刘为了让张亮认罪,说的那句话成了压在张亮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头,他愚蠢地认为,只要自己不认罪,那么罪名无法确定,他就不是杀人犯,他的孩子也就不会受影响。
“我做的错事我认,可是我不能连累我女儿,她还这么小,以后他的日子该怎么过呀?要不这样吧,你们不管是枪毙我,还是想折磨我,哪怕让我千刀万剐,我也认了,只要不拖累孩子,让我做什么都行。”张亮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为了让他放下戒备,小刘与他进行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Χiυmъ.cοΜ
小刘走出询问室,张亮依然面色苍白,垂头丧气。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不管自己认不认罪,结局都是一样的。很多错误有挽回的余地,而他实在错的太过离谱。
得知自己的罪名会波及儿女,张亮终于留下了悔恨的眼泪,他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脸上已经肿起老高,依旧就没有停手。
小王有些担忧,“要不要去劝一劝?脸上带着伤,可有些不太好看,万一别人怀疑是我们逼供把他打成这个样子,那这个是凭空飞来的一顶大帽子。”
“这里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连个穿警服的人影都没在,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悔不当初,所以呀打自己两巴掌,发泄一下。放心,他的双手活动范围较小,就算是再抽个十下八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让他发泄一下也好,一直憋在心里,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那天中午,张亮不吃不喝。几个小时之后,他终于放弃了抵抗。吴秀秀的父母在吴晓琪为他们安排的临时住所里多住了两天,得知张亮认罪以后,老两口才动身离开。
他们嘱托侄女,一定要做一面大大锦旗送到公安局,表达他们的感谢之情。虽然吴秀秀的父母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他们却有最朴实的道德观。得知张亮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女儿,老两口为张亮出具了谅解书,希望法外容情,虽是他们疼爱的女儿,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好好生活。
张亮的父母年龄比他们两位年龄还要大,自己生活都十分勉强,没有什么精力照顾张亮的小女儿,因此舞秀秀的父母希望张亮有走出高墙,与女儿团聚的那一天。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再多一个伤心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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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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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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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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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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