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那些人听到以后,只会说,“累?这世上比你过的还要不好的人多的是。”,“你活着不就是要努力?”,“不然死了算了。”
只要一开口,听到的话语,绝大多数必然是否定。
相较于安慰的话,他们似乎,更加热衷于口头上的“教育”,哪怕你们并不相识,只是陌生人。
而当“你”真的听他们的了,觉得,不如死了算了的时候。
他们又会说。
“好死不如赖活着。”
反正,谁说都有理,唯独倾诉的那个人,成了有罪的人。
就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当痛苦的事情经历的多了,把它们捡起来,拿笔一点点记录下来,甚至无法去比较哪一个更加让人难受。
似乎每一件事,都让人崩溃。
偶尔翻看手机,能看到过往发的那些可笑幼稚的言论。
最初开始变得用文字来叙述,是哪一天,已经想不起来了。
————
那些不可见人朋友圈
2019年2月11日
【算是记录一下自己的改变吧。
17年在外打工,经常吃药。
18年初病情严重,靠“伤害自我”勉强撑着,后来听别人提议,去了三亚旅游。
18年4月7月各自杀一次,跟朋友去了医院检查,医生建议用药,没吃药,去了心理咨询师那里,没效果。
18年8月第一次纹身,纹了killme,纹完去楼顶自杀,被拽下来了。
病情经常发作,意识不清,抓着别人大喊“杀了我吧”的我,像个疯子。
18年10月,工作不下去,有一次跑了,胡乱走了很多地方。xǐυmь.℃òm
18年12月,去了深圳闺蜜家,跟她一起过了年,一起出去玩。
19年,我的户口还是没要回来,胃炎贫血低血压,希望今年一切都能好……】
2020年8月4日
【我总是胡乱的记录一些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时候又突然忘记。
19年3月,医生建议住院治疗,药物控制效果不佳。
19年5月,第五次自杀,闹的特别大,第一次知道躺在急诊室,看着心率仪上,绿色直线波动是什么感觉。
身体后遗症留下了很多,喉咙被烧坏,不能大声说话,出院后没有按照医生说的按时吃康复新液。
19年6,7月份吧,修养身体两个月,最终选择纹身遮盖之前的纹身,找了新工作。
19年下半年,撑不住了,第6次自杀失败,用的是窒息的方法,很痛苦。
20年初,依旧不喜欢过年过节,好讨厌与人相处。
20年2月签订了人体器官捐赠登记,等死。
20年6月,离职,我其实更想她死,但我做不到杀人,跳河自杀被拦,不算入自杀次数。
20年7月,有新工作了。
还活着,但依旧不想活着。】
2018年7月1日
【我看不见这世间美好,
但我心里有一个世界。】
2018年8月7日
【一生病,就难受,一难受,就想家,一想家,就会想起自己没有家,更加难受……无限循环。】
2018年8月10日
【难受的睡不着】
2018年8月25日
【就这样吧,都结束了】
2018年9月5日
【一个人去了沈阳方特游乐场】
2020年1月7日
【外界的喧嚣
别家的归宿
他人的幸福
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
所以,我不会哭的……】
X年X月X日
【……】
莫名有种青春伤痛文学的感觉,可在当时,用手机敲出这些文字的自己,似乎,真的是压抑到了极致,无处诉说。
想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发泄所有情绪。
奈何,微信联系人从未超过50,电话通讯录,更是没有超过5。
真蠢。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已经发生的事不会改变,颓废的日常生活照旧如常。
他人不过是当个乐子,亦或是饭后闲聊的话题罢了。
哪怕是死了,顶多是被人感慨几句,不用几天,便转头忘了。
说到底,不过是一种莫须有的“矫情”心里在作祟罢了。
发出朋友圈的目的,可能是在“求救”得到一份安慰,发泄当时所有的不满,而隐藏朋友圈,则是像受伤的野兽,防备警惕着被人窥视生活。
多可笑。
想被拯救,又不愿被拯救。
从来没有人体贴耐心的教过,什么是生活,从未开开心心体会过,什么是人生。
只能一个人,在名为“社会”的世界上,摸打滚爬,最后遍体鳞伤。
撕裂的伤口,不会愈合,只会溃烂蔓延。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情绪骤变阴晴不定。
像个无可救药,腐烂在泥潭的死尸,“没用”,“废物”,“垃圾”,“野种”,“下贱”……
被所谓的家人,冠上莫须有的标签,定义人生,逼上绝路。
——谁来杀了我。
“你”要和“我”一样痛苦,那才叫道歉啊!
“我”就是恨“你”,恨不得“你”去死,恨得要发疯,恨到听到“你”的一句话,看到“你”的一个消息,就能浑身颤抖,生理性恶心的要吐。
那个冬天真的太冷了。
落在身上的雪花还能融化,扎在心上锋利的话语,却永远都不会消失。
后来,见过其他人的家人,才知道,她们的爸爸妈妈还有亲戚,不会骂她们“贱”,不会指着她们鼻子骂“白眼狼”。
更不会,在孩子一个月不回家后的一个月,才出来找,还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孩子是去和人睡了,才不回家的。
因为,在步玉娇眼里,步時永远都是个垃圾,狗都不如的东西。
一个没用的废物,只会委身男人,依赖他人。
这是,步玉娇给步時定义的标签。
贱种。
和她妈一样的贱。
即使,步時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也不知晓母亲为何不在自己身边,母亲发生过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活下来,最后只有一句。
垃圾。
一个人独吞下所有苦楚,没人能理解,没人能懂。
还有一个隐瞒了好久好久的秘密,无法言述。
为什么从不报警,为什么不向人求救,为什么恐惧时反而更加疯狂。
——步玉娇,你一定不知道,之前那么骂我我都无所谓,为什么这次却如此失控。
——因为,这个被你咒骂的孩子,真的被人睡了。
白眼狼,废物,这些词,听着也就算了,但陪男人,骚这一类词,恶心的人想要吐。
2015年7月5日,步時虚岁15,周岁14,在那刚刚中考完,学生们应该放松亦或者紧张的等待着成绩下达的日子。
步時被性侵了。
是步玉娇间接造成的。
——你毁了我的一生。
——若养育之恩比天大,无论长辈做什么,都应被原谅的话。
——我的一生,该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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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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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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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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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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