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认识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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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见步迁是在2004年,那短短的一个月相处,连这个哥哥的样貌都回忆不起来。
最后一通电话,更是不记得是哪一年的事了。
小学时照顾有加的于老师,在初中时好像同学有组织过聚会,一起去看望老师。
一群人聚在一起,于老师亲手做了好几个菜,一如既往的温柔。
在步時心中,那大概是她遇到过最好的老师,可如今,学校拆迁被拆,老师辗转去了其他学校,那次吃饭,竟然是最后一次见面。
随着父母去了北京的田俊逸,明明说好了每个假期都会回来,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步時等了好几个暑假和寒假,都没有等到。
只记得,最后那一把巧克力,是那么的苦涩。
又黑又苦,难怪田俊逸不爱吃。
还有齐钰,孟诺晴,李媛媛,叶倬君,这些都是不翻开本子,都难以回忆起来的人,却是步時那些年比较熟识的人,只不过最终都成为陌生人。
若回头看,就能发现,自己身边没能留住任何一个人。
林染是2015年9月秋在技校相识的,第一句话是林染先开头说的,这一个开头,就足足相识了整整五年。
步時对于林染这个人的态度一直都是比较复杂的。
说信任吧,但也有缺乏安全感的成分在里面,但步時这个人,骨子里是冷血的,她已经没什么害怕失去的了。
用一句不怎么合适的话来形容就是,对她来说,哪怕是你要我的男朋友,我都可以给你。
相较于爱情,可能友情更占上风。
故事中,对于林染的着墨一直都很少,大概是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讲述吧。
林染一开始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说话不走心那种,有时还会不经意说出很伤人的话,但之后也一直像个大姐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步時。
例如,生病帮忙买药,发烧打湿毛巾在寝室找看她,陪她上网打游戏,有时还会一起安静的去图书馆看书。
俩个人在技校的时候,可以说是最好的闺蜜都不为过。
哪怕是之后步時退学打工,两人之间都会经常通话,过年,过节,日常琐事,说很多话。
很难相信,步時那样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会变得愿意和林染聊天。
可就是这样一个陪伴步時许久的人,也在步時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可能是自作自受,也可能是因人而异。
步時在林染的撮合下,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也算是顺理成章,很简单的一个恋爱关系,没什么太多想法。
那时候的步時,处于一直逃避现实,禁锢自我的状态,时常心态崩塌。
有闺蜜安慰,有男友陪伴,倒是勉强撑的下去,却不曾想,谈恋爱的事情不知怎么让男生母亲知道了。
他母亲表示,谈恋爱可以,但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儿子和这种家庭有问题,心里有病的人在一起。
步時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被这样说过后,毅然决然的断了这段短暂的关系。
林染劝她复合,陪她出去玩缓解心情,两个人还一起买了漂亮的闺蜜装。
再后来,久而久之的,步時也就忘了这么一回事。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包括19年5月的那场吃药自杀,步時直接躺进了急诊室,身体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
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
生不如死。
大概是,总是自私的想要寻死解脱,不仅自己麻木了,身边的人也很累吧。
步時和林染彻底决裂了。
比较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林染在步時分手之后,仍然留着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且各种嘘寒问暖,甚至为了人家,一张机票去了对方当时的城市。
男生被感动到了,和她在一起了。
在林染还和步時说生日快乐的时候,她们就在一起了。
故事很短,很多细节都写不出来,哪怕手执着笔,也只想三言两语就写完她。
大概是过客就是过客,多说无益吧?
现在的步時,已经看不到当初的样子了。
每个人都在改变,或好或坏,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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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天很冷,网吧的供暖没有说是非常足那种,后来林染和洛苡知道以后,都邀请过步時去借住她们家。
只不过,让人记忆深刻的,还是宾馆那一夜。
很不可思议。
也让人无法忘记。
一个叫做江晚舟的男人。
步時知道自己当时有多疯,满目狰狞,浑身颤栗,防备着所有靠近的人,甚至连那个醉酒的男人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彷徨无措地站在马路边,路灯照在身上,在地上形成一道黑色的影子。
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双腿都有些失去知觉,耳边忽然响起询问的声音。
“你是步時吗?”
“……”
步時没说话,仰起头去看说话的人,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最少有185cm了。
不认识,没见过,不想理。
步時几乎把这三个词写在脸上了,那个男人却像没看见一样,懒倦地垂眼看着她,继续问,“洛苡认识吗?她让我来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步時点了点头。
“江晚舟。”
男人自报了一下名,也不管步時有没有记住,四下环顾了一圈,眼神有些惊讶,“你跟人打架了?”
步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副样子,看起来像是迷路的小兽,茫然不知。
“洛苡挺着急的,跟我说你不接电话,还被人跟了,就发了个定位给我。”江晚舟自言自语道,似是不在意步時是否回应,又好像在试探性地想要了解情况安抚人的情绪。
步時依旧不吭声。
“我送你去警局?”江晚舟问。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自然是要去警局的,更不要说,他注意到小姑娘身上衣服有些乱,手腕上更是有被抓的发红泛紫的痕迹。
步時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为什么不去?”
又是问句,有种不听到回应不罢休的感觉,步時心底莫名有股子烦躁的感觉。
去警局就意味着要找家长,等等一系列麻烦的事情。
步時不想回家,所以也不想去警局。
“不想去。”
“行吧。”江晚舟没坚持,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看样子是在给洛苡发消息报平安。
步時也不说话,后知后觉地翻出手机给洛苡发了几条消息。
两人像傻子一样,大半夜在马路边上站着吹冷风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江晚舟有些遭不住,先开了口,“一会你准备去哪?”
“网吧。”
步時头也不抬,淡淡道。
说实话,她知道自己这样挺没礼貌的,但眼下情绪属实边缘化,她怕多说错多,反正也是第一次见,之后也没交集了,这样挺好的。
“包宿?”
“嗯。”
“怎么不回家?”
“没家。”
“行吧。”
步時堪称话题终结者,也难为江晚舟这样还能跟她扯一大堆了。
“你出来包宿几天了?”
“没几天。”
说出口后,步時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开始她不准备和这个人多说些什么,可在几番话过后,凡事问句,都会礼貌性的回个一两句,一来二去的,聊了好几句。
他妈的,江晚舟的话基本都是问句!
察觉到自己被绕进去的步時,心底无端升起一抹恼怒之意。
“小孩人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的,你就不怕出点啥事?”
你看,又是问句。
步時干脆又不吭声了,像个闷葫芦一样,要把自己活生生憋死算了。Χiυmъ.cοΜ
江晚舟收起手机,双手在前面搓了搓,又哈了一口气取暖,十分自然的看着步時,随口道:“走吧。”
实在是他的表情太自然了,步時都懵了几秒,呆呆地问他,“去哪?”
“给你找过夜的地方,我来都来了,还能让你一个小姑娘睡外边吗?”
话音刚落,步時立马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悄悄攥紧手里的护身武器。
她猜,江晚舟应该是看到她的动作了。
但奇怪的是,江晚舟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问她:“饿不饿?前面有便利店,买点吃的?”
步時摇头。
“行,那我把你送过去就走。”说着,江晚舟开始往前走。
他本来就是洛苡的朋友,听到洛苡说步時的事,又恰好住在附近,于是过来看看。
步時下意识跟在他后面走。
老实说,她现在没什么心情上网之类的,去网吧,也是趴在桌子上休息。
有点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随便来一个人指路,她就跟着走了。
步時没有跟得太紧,始终和江晚舟保持着将近三米的距离,前面的人走得不算快,相反有种慢悠悠的感觉。
就这样,走了几分钟,江晚舟忽然停下来。
步時抬起头,看到了一家宾馆。
步時:???
后来熟悉了以后,江晚舟说起第一次见到步時的时候,都会露出微妙的表情。
“小姑娘就往那一站一动不动的,眼睛红得快要哭出来,偏偏又一脸倔强,看得让人心疼,本来只打算过来看看,确定人没事就走的,结果根本放心不下。”
“看着挺乖一小孩,实际上脾气犟的要命,还只能顺着来,哪句话不如意就炸毛了。”
见步時僵着身子不动,江晚舟下意识伸手想要拉她一下,不料,这手还没碰上去,就像碰到了逆鳞,小姑娘当即恶狠狠地瞪着眼睛。
那架势好像在说。
敢碰我一下,弄死你!
江晚舟默默把手收回改放在宾馆的大门把手上,他盯着步時看了几秒,沉声道:“给你开,我不住,送你进去我就走。”
也不知步時是信了还是没信,微垂着头,“我没钱。”
她要是有钱住宾馆,哪至于去网吧开大厅包宿。
“我给你开。”
江晚舟大概从来没觉得小孩这么难伺候过,要顾及着她那脆弱的自尊心,还怕人转头跑了事情更糟,话都没敢说重一句。
总不能让她再去睡网吧。
小孩还不愿意去警局,只能先稳住,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晚舟其实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之后步時有问过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江晚舟只说。
“你不知道你当时那样,看着有多让人心疼。”
“我也不是可怜你,就是遇见了,搭把手。”
最后的结果是,房开了,步時缩在角落一句话不说,江晚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抽烟。
烟是那种粗杆的,叫什么紫云,不贵,但劲儿挺大,江晚舟似乎也有烟瘾,连着抽了好几根,也不见对面那死丫头开口说点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呢。
实际上,他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一下。
“咳咳”步時突然咳嗽了两声,倒也不是不习惯烟味,只是有点着凉了。
见状,江晚舟把烟熄了,问她:“呛到你了?”
步時摇头不说话。
“你平时跟洛苡也这样,一句话不说?这你俩都能成朋友?”江晚舟用得是那种调侃的语调,说话时会看着人,吊儿郎当的,却莫名很正经。
“……不是。”
“合着就跟我不说话呗?”
“不是。”
连着两个不是,似把江晚舟气得够呛,他不说话了,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步時其实有点想问他什么时候走,但又觉得这么说话不太好,毕竟,这房都是人家开的,得留个联系方式,等日后有钱了,好还给他。
可怎么要联系方式,又是个问题。
实在是不擅交际,步時很纠结,过了好半晌才干巴巴的问了一句。
“你生气了?”
闻言,江晚舟抬起头看她,很认真的说了一句,“有点吧。”
“……”步時继续沉默,思索着这种情况应该说点什么。
江晚舟见她又不说话,直接被气笑了,习惯性摸起打火机要点烟,却想起了什么,“啪”的一声又把打火机放桌上了。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步時身子本能地对外界的事物反应,瑟缩了一下。
江晚舟看见了,无奈道:“你早点睡吧,我走了,真有什么难处,找警察叔叔总是没错的,你一个小孩,别半夜在外面乱跑。”
就在他站起身要走的时候,房间里响起步時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的,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颓然的气息。
“没地方去,不能报警。”
“为什么?”江晚舟不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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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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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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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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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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