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连个宣泄倾诉的发泄口都找不到。
酒或许只是一个引子,也许,她并没有醉。
一瓶很快见底,步時的脸有些发烫,她知道,自己不擅长喝酒,只要喝一点,脸就会很红。
在他们这边,这叫做喝酒上脸。
十六七岁快要成年,但还未成年的女生,哪怕她长得没有特别好看,但醉酒的模样,都是会引人遐想的。
你不能说,喝酒是她的不对。wWW.ΧìǔΜЬ.CǒΜ
但想入非非的人,一定低俗恶劣。
都说,酒壮三分胆,喝酒过后的步時,也不似之前那般自卑,反正步婷雅也和张荣说过家里那些破事,步時干脆无所顾忌的把步玉娇等人大骂了一顿。
是的,就是骂。
她平时很少大声说话,更不要说骂人了。
滔滔不绝的她,像是换了个芯子。
没人知道,她早已‘病入膏肓’,深陷黑暗之中,无法挣扎。
步時像是活在单独的一个世界,难以和他人进行交流,在那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健谈着。
她不爱和人开玩笑,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真的。
也无法理解别人的玩笑话。
步時会当真,会逐句分析别人说的话,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就会生出千万种无法理解的意思。
大脑一片紊乱,分不清,捉摸不透。
上一秒在笑,下一秒能哭。
听着大人那些扭曲安抚的话语,步時内心一片悲凉,毫无起伏。
或许,她该去医院看一看。
但是,连个能带她去医院的人都没有。
2016年的春晚节目演了什么,步時不记得了,因为她后面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一顿饭结束,外面漆黑一片,张荣说送她回楼上。
住的地方就在上班的不远处,但那个小区没有灯,楼道里的声控灯也时常不好使。
脑袋晕乎乎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搀扶着她。
夜晚的风是冷的,出门的瞬间,步時的酒瞬间醒了七分,但酒精成分还残存在身体里,让人清醒却也混乱。
步時不知道其他人喝酒是什么样子,但她是不会断片的,意识也还在,只是有些不受控制。
上楼,开门,坐在床上。
步時双手捧着大可乐瓶猛喝了两口,却依然压不下脸上滚烫的温度。
她抬眼看向到处打量的张荣,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还不走。
于是,步時说,“张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张荣没说话,四下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步時床上的一堆零食上,用长辈的语气说,“我不喊你下楼吃饭,你就准备吃这些吗?”
步時头有些晕,下意识瞥了眼没开封的零食,点了点头。
喝酒过后,又喝可乐,她感觉嗓子很干,说不出来的难受,不太想说话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一会儿话很多,一会儿又一句都不想说。
下一瞬,张荣直接走过来,坐到步時旁边,很是亲昵的伸手在步時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骂道:“傻不傻啊你,你姐都说了,有什么让你跟我说,你就不知道找我吗?”
“……”步時抬手摸了摸额头,不说话。
她有点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行为。
“别老吃零食,对身体不好,你要是没钱了,跟我说。”
说着,张荣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作势要塞到步時手里。
步時整个人彻底清醒了,眉头紧皱,没接钱,而是反问张荣,“这也是我姐让的?”
“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心疼你还不行吗?”
步時缄默不语,一言不发。
张荣继续道:“别胡思乱想,我就是听你姐说你的那些事,还有今天你跟我哭,挺让人心疼的,这阵子我也一直看着你,要不是你比我小这么多,我真想照顾你。”
说话间,张荣一直看着步時,他想要摸步時的头,却被她躲开了。
步時脸上还带着醉酒的微红,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她抬起头,一双黑眸毫无光彩,冷冷道:“哪种照顾?”
四个字,问得张荣一懵。
大概是没想到步時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他默默转移了一下话题,“话说,你喝酒之后,跟平时差距挺大的,之前都没见你说过几句话。”
步時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哪种照顾?”
步時非常认死理,平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只要了解下来,就会发现,她的心理是扭曲不正常的。
至少正常人,不会在趴在课桌睡觉时被人叫醒,然后听社会姐一顿威胁辱骂过后,无动于衷,继续趴回去睡觉。
步時当时甚至都不知道,那些同学对她的所作所为,就是校.园.暴.力。
后来,林染问过她,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步時说,“为什么生气?”
早该发现的,不知从何时起,步時的思维,就与其他人不太一样,想事情的角度与看法也不同。
步時的目光直白到,把张荣都逼得低下头错开视线。
“还能怎么照顾,就男人对女人的照顾呗,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步時把张荣的话在脑海里思索了几遍,最终得出结论。
“你喜欢我?”
“不行吗?”
“你比我大十多岁。”
“男人无论多大,都喜欢小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说得理直气壮,步時都要被他气笑了。
很奇怪,这种时候,步時还能保持理智,和他理论着,“你敢把这事告诉我姐吗?”
步婷雅是个挺强势的一个女人,除了总是把“有事找你张荣哥哥”挂在嘴边以外,其他事都很照顾步時。
步時也知道,步婷雅只是比较信任身边的朋友。
这事如果步婷雅知道,她俩必定决裂。
但说实话,步時其实不想给步婷雅添麻烦。
她只是想看张荣的反应。
果不其然,张荣笑容有些僵硬,“跟你姐说干什么,就这点事。”
他似乎想靠一些动作和语言来掩饰尴尬,咧开的嘴角像是狰狞的小丑,那只伸过来的手,似要捂住眼前少女满含嘲讽的眼眸。
步時太冷静了,那种直接戳破点透人心思的表情,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她好像能看见那无形的恶意有形的样子。
她身边的人似乎都是这样,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让人恶心作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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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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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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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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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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