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跟国企打交道给杨林最大的感觉，就是效率慢。
要说什么恶感和偏见，杨林倒也没有。
只是没听过王正雷的这种说法。
“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么？”
王正雷没有正面回答杨林，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此时距离08年已经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真要问杨林对金融危机有什么很特别的感觉。
杨林感觉自己被问住了。
好像……除了在金融危机来临之前他自己和身边的一些朋友从股市大捞一笔之后逃离，其他的感觉并不明显。
毕竟众合是做的互联网，且在那个时候众合依然是处于一个上升阶段的。
至于其他行业，杨林听说是不太好，但也没有很刻意地去关注。
“没什么很特别的感觉吧？”
见杨林不语，王正雷呵呵一笑，替他回答了。
杨林点点头，他的确没有很特别的感觉，毕竟对众合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相反他更关注的是当年文城以及奥运会。
“那是因为我们的国企在撑着啊……”
王正雷不疾不徐地说着，而他的话，让杨林看到了国企的另一面。xǐυmь.℃òm
当次贷危机来临的时候，美国的经济遭受重创，连带着世界经济都一起来了一场重感冒，但是中国却似乎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干扰。
这仅仅是外界所看到的。
实际上，不管世界经济如何动荡，国内的46万家国企撑起了经济的基本盘，在关系国计民生的行业内，维持了大局的稳定。
王正雷没有说移动，而是说电力企业，在广袤的国土上架设输电线路，若是繁华的都市自然没有问题，但如果是偏远的山区，架设了线路之后，可能一百年都收不回成本。可那里的人人却不至于再烧牛粪点油灯。
相比四处崛起的快递，邮政的效率被吐槽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只要在国内，不管哪个山沟嘎啦，都会有人将邮件送达。
说到火车票，十几年没有涨过价，铁路部门年年亏损。
这些服务于大众的国企同样也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
但还有一些是普通人看不到的。
就科技这个领域来说，中国总是显得落后。起步晚是一个方面，国外的技术封锁又是另外一个层面。
很多人都觉得国外对于国内的技术封锁，只是单纯的不分享。
可他们不分享并不代表国内不能自己研发，而如今很多公司都不愿意投入大笔的资金去研发，因为老外真正恶心的套路在于，对于我们暂时没有的技术，他高价卖产品给我们，而当我们拥有了这项技术之后，他又会将价格拉下来低价倾销，通过价格战让搞研发的企业很难或者根本收不回成本，直到你倒闭了，他们再继续高价收割。
如此一来，私企根本没有动力去搞科技研发。
就像液晶板，成本不过几百块，以前老外就敢卖我们几千块。
而国字的京东方出面，十年亏损了两千亿，技术才有了突破，而随后也没有任何的意外，老外随即开始打起了价格战，现在甚至很久的未来，京东方都不可能赚到钱。
但是作为高层来讲，账却不是只算表面。
京东方每亏损一块钱，老百姓就可以少花20块。
听着王正雷娓娓道来，杨林有些愕然，如果是他，他必然是站在众合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只会算自己公司、集团的账。
46万国企，占全国企业营收的1/3，只要国企稳固，至少就能保证1/3的基本盘，1/3的用工人口就不会失业。
有他们在稳定大局，辐射到上下游的企业就可以得到一个强有力的支撑点，不至于像美国那样出现崩塌式的萎缩。
同样以他们为支撑点，为上下游企业拓展了市场，搭建了舞台，才能让那些明星企业登台唱戏。
再说回移动要去西北建基站，同样也是摆明了亏本的买卖，但为的也是能让当地用户的信号更好，通上网络，不至于跟外界断了联系。如果没有运营商不计成本地构建网络基础，他们这些互联网公司又有什么生存空间可言？
杨林以为自己所站的位置足够高，可是这样比起来，似乎……他真的只是也仅仅是个商人而已。也怪不得，大型国企的领导都是带职级的。
“那你说……中石油为啥也老喊亏呢？”
王正雷被杨林这个问题问的哭笑不得，只能说：“你以前也在移动，咱们的通话成本几分钱而已，但只要牵扯基建就一定亏，领导不知道亏么？能不干么？中石油我不了解，他们的情况，跟移动也大差不差。”
杨林只不过不想让气氛太凝重，石油企业去国外买油田没必要广而告之，生产出来的产品有一部分要封存储备也没有必要广而告之。
外界更喜欢看他们帅气的大灯被骂的狗血临头，股价一直上不去被喷的默不作声。
当年的金融危机的确是席卷全球，实际上对于那些国企也一样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但有国家兜底，国内的经济并未造成毁灭的式的打击，甚至还成功地举办了奥运会，向世界展示了中国的力量。
但如此一来，杨林更看不懂了。
“所以说……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面对杨林的疑问，王正雷苦笑道：“你问我，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原因，你也说了，我就是个探口风的。领导们的想法，我要是能猜透，现在至少也混进省公司了吧？”
“你进省公司……早晚的事儿。”
在之前的记忆中，杨林多少还有点印象，好像王正雷以后的确去省公司任职了，貌似再往后还去了中南某地任副总，就在移动公司中的“仕途”来说，他也算是平步青云。这可能少不了他本身的人脉和关系的存在，而这估计也是他被选出来找自己谈的原因所在了。要说在移动期间哪位领导跟杨林的关系最近，应该是北区的董主任，只是放在滨城移动这个层面，他的职级稍显太低了点，而王正雷则刚刚正合适。
既然王正雷都没有办法给杨林答案，他总得想办法搞清楚才好。
哪怕王正雷刚刚给他上了一堂爱国主义教育课，但他毕竟是个商人，是个私企老板。杨林暂时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将自己摆到那么高的层面上去考虑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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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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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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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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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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