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这么些年来的努力和一直梦寐以求的愿望,不就是能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有一个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以及办一场让全家人在亲戚面前都有面子的升学宴么?
多年以来的努力在围着酒桌上举着酒杯,跟亲戚们敬酒的那一刻仿佛都实现了,看着大家红光满面的笑脸,方宁不由自主的有些恍惚,甚至连着大厅头顶探射下来的探照灯都有些刺眼,亲戚们的笑脸在他眼前都有些模糊了,耳边的恭贺声仿佛都变成了幻听。琇書蛧
是啊,这些年的梦想都实现了,然后呢?
有些迷茫,一时间失去了动力,就好像一直顽强奋勇跃龙门的鲤鱼在跃过龙门的那一刹那,满足了变成了龙的愿望,成为一只混吃等死胸无大志的咸鱼。
想到这里,方宁不禁摇摇头。
曾经以为很难攀登的高考和梦寐以求的学校,原来早就在不经意间就抛到了身后。
没有知道他内心是何等的空虚到蛋疼,这种内心的纠结和矫情是无法用文字言语的。
好在今天本来就是喝酒的日子,他喝得面赤耳红,咧着笑不动声色,也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升学宴结束后的下午,天气有些阴沉沉的,看起来有点要下雨的样子,家家户户推开了窗户忙着收衣服收被单。
那些前来祝贺的亲戚们早就在酒足饭饱之后,写下人情礼钱各自散去,值得一提的是,亲戚们虽然口口声声祝贺方宁考上了好的大学,但是还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上了哪所大学,对她们来说,这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跟他们真的没有一点关系,还不如晚上打麻将的时候几张牌重要。
同学们留下了他们半升学宴的日子和地点,像是约好了那样,纷纷告别。
方宁喝得有些头晕,但还是起身送大家,程曦本来也想留下来,但是看到他家人都在,也不好参与进去,只好跟他细细叮嘱,回家好好休息。
方宁看着程曦平静地眼眸,轻轻地点头,叹一口气,将忍不住要说的话吞回去。。。今天这个时候,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机会。
程曦还以为方宁想说什么,没想到酝酿了好长一阵子,久久的沉默过后,只是叹口气,这让她有些微愣,旋即换了种很柔和的表情说道:“我以为你会想说什么,我都做好了准备。”
方宁笑了笑,拍了拍有些迷糊的脑袋,说道:“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嗯。”
程曦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很温柔道,“乖,我回家了,你回去睡觉。”
送走程曦以后,方宁反正回酒店里面,突然发现方舟坐在酒店前台旁边的沙发上,正古灵精怪的朝着他做鬼脸。
方宁走过来,笑了笑说:“怎么说?习惯了你文艺青年的样子,看到你扮鬼脸的模样,还是有些惊悚。”
方舟瞪了他一眼,从沙发边上的饮水机泡了一杯热水送给他,说道:“喝杯水缓缓,怎么,今天喝得够呛吧。”
“少说也有半斤了,要敬酒的长辈亲戚实在是太多了,敬不过来啊,还好大家都不怎么在意,我也就随便喝了点。”方宁喝了口水,缓缓酒气,然后又憨憨地说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方舟皱了皱眉,半开玩笑道:“你这是赶我走啊?”
“没有,只是看到大家都走了,所以有些好奇。”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爱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啊。”
方宁目瞪口呆,差点把手里的杯子都丢了,不知道是自己喝醉酒了,还是她喝醉酒了,缩了缩脑袋,感叹道:“女孩真是神奇的动物。”
“你想说的是女孩是喜怒无常的动物吧?”方舟咬了咬唇,说道:“那真是抱歉,让你看到我鲁莽的一面。”
“那倒不是,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以前看到的只有你文艺的一面。”方宁没说下去了,只好换个话题说道:“我记得你说你考上了湖南中医药大学,什么时候办升学宴,记得叫我啊!”
“你恐怕来不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压根就没打算办升学宴。”
方宁错愕,“为什么?”
他无法理解方舟心里想的,就像很多年前的诀别,他也无法了解这个名叫方倩文的女孩大脑里究竟怎么想的。
方舟坐在沙发上,摇动着双腿,一双白皙纤瘦的大长腿很是让人发眩。
她摊了摊手,说道:“你不知道,我的那些亲戚比你的亲戚还要恶劣十倍。”
方宁明白了,双手挤了下脸让自己精神点,抽了抽鼻翼,咧了咧嘴说道:“现实就是这样,没有办法的,你得习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看不惯,无视就可以了,没必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呐喊。
那样没什么用。
方舟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多纠缠,方宁就聊点别的,轻松地说道,“说起来还要恭喜你呀,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学校,没想到当初说的一句话,居然梦想成真了。”
方舟也跟着笑起来了,笑得很明媚,这大概是她唯一一件顺心的事情吧。
“想好怎么样上大学了吗?”方宁凝视着她。
“还能怎么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做一只混吃等死的咸鱼也挺好的。”方舟道。
方宁说道:“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那我的风格是怎么样的?”方舟反问。
“总觉得你就是那种动不动提着相机,来一场说走就走旅行的人,然后,再遇见一个合拍的人,这辈子就这么明明白白了。”
方舟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像眼泪都笑出来了,她说道:“太不现实了。”
方宁有些窘,还想说什么,方舟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拿出来,瞥了一眼屏幕上的短信,皱了皱眉,放回口袋里。
方宁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揣摩着短信的内容,看她面色不愉,便把一肚子疑问吞回肚子里。
方舟说道:“有点事,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尽管不知道下次是见面是什么时候去了,但她还是说着再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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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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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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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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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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