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座并不是很大的小院,因为地方陌生,害怕惜福那傻姑娘说出会迷路这样的话,所以每次出行,他都不会选择那种很豪气,很宽大的宅院。走进去不到十来步,便是听到女子嘻嘻哈哈的笑声。
白宁勾起笑容,走了过去,穿过月牙门在附近的一棵树下望过去。七八丈的距离外,小晨子蒙着眼睛伸着手向前摩挲,在他旁边惜福和玲珑各自手上提着一节不是很长的树枝,用线垂着一颗小藤球,里面想必是塞了铃铛之类的,动摇之间便是叮叮当当的作响。
她俩像是在钓鱼般戏耍着小宦官,不过好在不是很过分,他也就没有出声阻止。
白宁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像这样的场面或许其他人来讲或许是普通的,但对于他而言,像这样的画面却是一道难得风景,扫去了心中一些不洁的尘垢。若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他多么想加入进去,一起笑、一起闹。
可一想到昨晚在军营与童贯商议之事,心里的阴霾又浮了上来,笑容便渐渐隐下去,初阳的日光照在身上,没有丝毫的温度。
关于郭药师,从他当初的记忆里多少知道一点的,三姓家奴……后来金国的功臣,一个想要成功来证明自己价值的人,这样的人有才能,自然就会有野心,所以他实在不想再培养一个魏忠贤出来,甚至一个封疆大吏。m.xiumb.com
……
一身杏黄衣裙的惜福忽然发现了树下的人,踮着脚抬起手臂挥了挥,宽松的袖口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微微有些圆润的脸颊立刻浮出与之前不一样的笑容,声音漫漫有些零落:“相…公…回来了。”
然后一路小跑……
……
冰凉的面容此刻也露出笑容,将投过来的身影揽在怀里,身上的大氅将傻姑娘遮住,“穿的这么少,小心着凉,要吃药,很苦的。”
“啊…不要…”听到白宁这样说,惜福在他怀里缩了缩,然后迷茫的眼睛忽然一亮,傻傻的笑起来,露出一对酒窝,“惜福…身体很…好的…不会得病…相公…快摸摸,惜福的脸不冰的。”
“嗯,不冰的。”白宁笑着,轻轻捏了一下她耳朵。
“啊啊…哈哈哈…不能捏…耳朵…好痒的。”傻姑娘捂着两只耳朵,哈哈的笑出声。
然后不知怎的,白宁一眼不眨的看着怀里的女子,忽然将她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有些阴柔冷漠的脸侧慢慢在她青丝上摩挲,喃喃细语在他口中说着,模模糊糊的。
“傻姑娘,你是我小心维护的梦,哪怕在疲倦,我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金黄的晨光笼罩着相依相偎的着俩人,惜福微微仰起脸看去,小声道:“相公…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惜福现在还怕迷路吗?”
“嗯…昨晚,惜福以为相公…会回来的…就悄悄在外面等…可好晚都看不到…相公回来…回去…又…又差点找不到…睡觉的门…”
白宁摸摸傻姑娘的头,伸出手,“这几天相公就留在惜福身边不走了,来,牵着相公的手,以后天再黑都不会迷路。”
“嗯!”惜福使劲的点下头,把手伸了过去。
相偎着,俩人离开了。
……
“哼,大人的世界真是无聊,不玩了。”小玲珑撅着嘴嘀咕一句,丢下树枝,原地一跳,哗的一下纵起跳上房顶,不知跑哪儿去了。
“大小姐…夫人…摇下铃铛呗!”
那边,蒙着眼睛的小宦官依旧在摸索着,片刻后,他听到了声音,高兴的扑过去。
哗啦——
有重物落水,大片水花溅起来。小晨子连吃了几口池水后,才站稳没到胸口的水中,抬头一看,怒吼出声:“高——衙——内!你敢坑我!”
岸边,高沐恩拿着系有铃铛的树枝,大幅度的摇摆屁股,那张圆脸恶形恶壮的吐着舌头,“就是坑你了,就是坑你了,凭什么你能留在家里陪大小姐和夫人玩的那么开心,老子就得上战场吹冷风,知不知,老子裤子都换了两条……”
小晨子在弯腰在水里摸到什么,然后朝对方掷了过去,“我打死你!阿嚏——”
一颗泥底石啪的一声打过去。
“操…”高沐恩来不及说出话,应声而倒。
树枝上一只鸟儿的视线里看着这一幕,随后扇动翅膀视线拉高,飞向天空那一片阳光明媚,望东边过去,在云的另一端。
同样的风和日丽。
上京,这座经历风霜的古老城市中,不算奢华的皇宫里焦急的人群在来往着。
金銮殿上,一个年龄大抵过了四十的女人,身着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两袖旁绣着大朵牡丹,鲜艳无比。裙子带有袍,很长,裙板上绣着银凤图案,拖在地上,面朝着那张龙椅。
面上,一对细眉紧锁,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起冰凉。
她叫萧普贤女,耶律淳的妻子,而她的丈夫就在前不久去世了,天祚帝耶律延禧在七十万大军溃败后生死未卜下,当机立断在上京拥立自己的丈夫称帝,但生性胆小的耶律淳却是被金人打到居庸关而吓破了胆子,以及对自己堂侄的愧疚,在几天前郁郁而终。遗嘱中说立耶律延禧的第五子,耶律定为皇帝,可那耶律定却是在耶律延禧的身边,随后,这个女人不知不觉中被尊为了皇太后,还在任的耶律延禧陡然间变成了太上皇。
“给金人上的奏表有回应了吗?”萧普贤女抚摸着龙椅上的纹理,侧过脸,眸子看向身边的一名近臣。
“没有,和前面几封一样,石沉大海,想必女真人不愿谈的。”
大殿上静的仿佛能听到油灯在燃烧的声音,不久之后,眼角有些鱼纹的女人拿着一本凑章轻轻拍打龙案,“…传令下去向居庸关增兵,既然金人不给咱们喘口气的机会,那就争得头破血流吧。”
绣着凤翅的步履一步步走下龙庭,“萧干的死,让本宫痛心…死的毫无价值。不过有耶律大石在,武朝那帮人倒也未必跨过涿州,眼下先把金人打退才是首要之急。”
“是!太后。”那名近臣应了一声,并未离开,而是犹豫不决的上前一步小声道:“太后,刚刚微臣得到一个消息,李处温最近好像与一些看样子像是武朝的人来往密切,要不要查一查……”
身着凤鸾衣裙的女人如此走了几步,回过头笑道:“如今辽国危机,人心难免摇摆不定的,这朝中有心向女真的,自然也有心慕武朝的,人啊!不都是这样吗?”
但随后,她笑容冷了下来,凤袖甩开一拂,转身回到龙庭,坐到那张龙椅上,“查!这城里有多少这样的人,都给本宫查,有一个算一个,本宫就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若大的辽国到底养了多少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是!微臣这就去办,一定罪证确凿。”那人拜了三拜,目光不敢看高高在上的女人,躬身退出去。
龙椅上,萧普贤女深深吸一口气,饱满的胸脯挺了起来,向后靠了靠,闭上眼睛,耳中似乎幻听到了这金銮殿上,口呼万岁的声音。
殿外,晨光灿烂。
一路北去,一道雄关漫漫。
视线再往前,上万人的军列立在雄关二十里,名为完颜宗望的男子,目光深邃的看着很远的关隘轮廓。
随后,眼底燃起火焰。
他竖起手臂,竖起一根食指,声音雄浑的冲上天空,“明天!我们开始进攻。”
“一通鼓拿下——”
竖起的手指缩回去,捏成了拳头,平举对准了前方。
ps:抱歉,今天只有一章了,明天春风休息一天,应该能给大家补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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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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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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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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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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