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破草棚里李东死前的惨状。
只李大头此时在她看来,比那李东还要可怖,仿佛一只失去理智、正在发狂的行尸走肉!
窗外,族长见李大头对他视而不见,恼火得很,拿起头院子门外竖着的长竹竿,隔着半米高的夯土院墙敲打李大头。
李大头后脖颈上挨了一闷棍,乌紫的嘴唇微张,黏腻的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仿佛野兽。
方瑶顿觉不妙,不及她多想,只见李大头突然双手用力一抛,大头媳妇儿发出一声惨叫,落在了柴垛子上,随后没了声息。
“啊,大头你……”
族长冲到柴垛子旁,声音戛然而止,大头慢慢侧过脸,昏黄摇曳的火光下,一副阴森森的死人脸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手中的火把啪嗒落地,族长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救、救命……”
族长口中喃喃,转身想要逃离,可李大头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掐住族长的脖子,张开黑乎乎的大嘴,朝他的面部恶狠狠咬去!
“啊!”
窗户里的方瑶后退半步,双手撑在床边,无声地大口喘气,随后快速穿好鞋子下床,对大宝他们小声交代:“你们把干粮藏好,千万别出声,姨姨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姨姨,我们乖……”
大宝紧紧抱住小妹,后者也忍住泪水哼唧:“姨姨,嗝……我也听话。”
方瑶摸了摸俩孩子的脑袋,伸脚踢出放在床底下的镰刀,弯腰拿起别在腰间。
姜氏家的大门自从被阿武娘带人弄坏后,就没机会修理,出门前,她用屋里唯一的柜子挡住孩子们屋子挡住大半的入口,才翻身跳了出去。
大头院子门口,两个身影正纠缠在一起。
族长在大头即将咬上自己的一瞬间,快速伸出双手同样死死抱住大头的脑袋,用力往外推拒。
但他被掐住脖子,脸色逐渐泛灰,显然即将力竭。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晚上就要命丧于此时,一道如同仙人下凡般的天籁嗓音,在他身后响起:“族长!小心!”
只听到一声非常沉闷的敲打声,掐着他脖子的手突然一松。
“打中了!”
方瑶为自己暗自喝彩,刚才她弯腰快速靠近,为了避免和发病的大头近距离接触,特意捡了一块石头。
刚才瞄了好一会儿,等族长被压制得几乎动弹不了的时候,终于叫她瞅准时机,打到了李大头的后脖颈,后者晕晕乎乎倒了下去。
忽然,她身子一顿,看到柴垛子上的大头媳妇儿慢慢爬了起来,一条蜿蜒的血迹,从头顶涓涓流下。
“咳咳……咳咳咳……大……大师……”
终于重获自由的族长,瘫坐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可没等他来得及庆幸自己获救,十米开外的方瑶陡然脸色一变,大声叫道:“小心——”
族长赫然回头,便看到刚才明明倒下的大头,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大张着的嘴里发出“嗬嗬”怪声,那白毛儿眼还一鼓一鼓的,看起来甚是狰狞可怖。
下一秒,大头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扑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纵横乡野几十年的李富贵族长,终于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族长,族长!”
“啊啊啊……哈?”
族长叫了半天,突然发现脖子并没有被掐住,身上也没有哪里特别疼痛,连忙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李大头。
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举着一块石头,直直站在他面前。
“族长……”
女人幽幽开口,李富贵族长终于不负众望地……晕了过去。
大头媳妇儿吓得一把丢掉石头,惊慌失措地看向方瑶,“大、大师……”
方瑶没动,警惕地打量大头媳妇儿,试探道:“你被你男人咬到了吗?”
她不确定这疫病到底是不是和电影中的丧尸一样。
但被已经发病的人咬到的话,现在没事,也不能保证待会儿没事。
大头媳妇儿呐呐道:“没有,我这头上的伤口是柴枝子刮的。”
她才说完,远处有人举着火把朝这边急急赶来。
方瑶轻轻“唔”了一声,简单询问了晚上发生的事情后,便让她先回屋。www.xiumb.com
大头媳妇儿朝地上躺着的自己男人看了几眼,终究是没有说一句话,噙着眼泪进了屋。
很快,阿武赶来,不等他开口,族长便幽幽转醒。
“爹,大师,咋回事?!”
族长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李大头还晕倒在自己身边,连滚带爬地蹿出好几米:“大、大头,他变成了酒腻子!”
阿武一脸茫然,“啥?李大头是酒腻子?”
他说着就把火把朝龟裂的泥土缝里一插,用随身携带的铁锹把匍匐在地上的李大头翻了个面儿。
“儿子,小心点儿!”族长站在一旁心有余悸道,“这李大头玄乎着呢,平时挑水都费劲儿,刚才那手上的怪劲儿差点掐死你爹!”
“啊!”
阿武终于知道自己老爹为啥这么说了,就这一脸脓血和眼里白茬茬的毛儿,太让人震惊了。
他震惊地看了看自己老爹和方瑶,“这……这是咋回事……”
方瑶把大头媳妇儿的话简单复述一遍。
原来大头媳妇儿听了村里的新规定,不敢和已经感染了的丈夫一起生活,便带着孩子住在隔壁屋子。
夜晚大头突然发出奇怪的叫声,她过去查看,结果便看到大头已然变了模样,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失去理智的大头一把拽起来,破门而出。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方瑶看着头顶越来越浓密的黑雾,咬了咬牙,道:“我觉得,很有可能和洞神庙有关系。”
阿武和族长互看一眼,后者自然想起最早死去的李东,拍了一下大腿,痛骂道:“果然是那祸害人的酒腻子!如果不是他偷拿了洞神的供品,咱们村里怎么会遭到这种报应!”
方瑶没说话,脑海中再次冒出那邪恶洞神嘴角嘲讽的笑容,手心慢慢捏紧。
阿武愁道:“这李大头……咋办?咱们村里有好几个发了疫症的人,他们该不会……”
不知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是说什么来什么,总之,阿武这话还未说完,不远处的狗娃家,兀地传来一声尖锐的怪叫。
三人脸色骤变。
又是一声,再是一声,很快,他们惊恐地发现,仿佛野兽呼应一般,村里各个方向,全都如此……
“嗬……呜……”
地上,睁着一双白毛儿眼的大头也从喉咙里发出类似的叫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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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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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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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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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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