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听姜氏说,除了他们家,昨天夜里,村里其他十几户人家全都遭了难。
别说仅剩的存粮被老鼠吃了个精光,衣服、柜子、农具都啃坏了,甚至人也不放过。
而姜氏的邻居,李大头家里,是受灾最严重的。
“天杀的畜生,家里就这么点存粮了,全给嚯嚯完了啊!”
“老天要亡我们……”
从开着的窗户口,可以听到外面哭骂一片。
“他家里有一个躺在床上行动不便的老父亲,还有一个未满月的小婴儿,昨晚上百只耗子钻进他家里,屋里穷得没什么吃食,老人和婴儿没自保能力,便成了那些畜生的目标……”
据说老人手指、脚趾都被咬烂,婴儿更惨,眼睛、嘴巴、耳朵……身上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姜氏边说边回到里屋,方瑶牵着俩孩子跟在她身后,前者把藏在柜子里的瓦缸打开。
方瑶低头一瞧,里面是一袋小米,和一袋老面粉。
“老天爷保佑,粮食还在呢……”姜氏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疑惑地小声嘀咕,“大头家那么严重,没想到俩家挨着,咱们居然一点儿没事……”
方瑶不由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难道是她打老鼠时太勇猛,才吓退了它的兄弟姐妹?
不能吧?
难道是因为……
目光瞟到旁边大宝和小妹拿着当玩具的面具,方瑶脑袋里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惊人的猜测。
她几乎是秉着呼吸回到房间,掏出那本无名册子,翻开第一页。
这一次,方瑶几乎是逐字逐句,将前言看完。
——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阴阳之变,疫妖皆出;魑魅魍魉,皆为吾粮;斩妖除魔,天道沧桑。
“妖疫皆出……”她喃喃重复这几个字,双手继续又往后翻,一副硕鼠肆虐图让她蓦然瞪大了眼睛。
“二妹,我去给大头家送些粮食,你看着孩子,让他们别出去。”
方瑶猛地抬头,姜氏正提着一小袋面粉站在门口望着她,她合上册子,尽量平静道:“啊,啊好,你去吧。”wWW.ΧìǔΜЬ.CǒΜ
姜氏一走,方瑶便把大宝和小妹拉到床边,“大宝,把面具给姨姨看看。”
大宝倒是乖巧,眨巴着眼睛问:“姨姨,待会儿还给我们玩不?”
方瑶摸了摸大宝的冲天小辫,半真半假地哄道:“这东西是用来打老鼠的,昨天晚上姨姨就用它打了一只大老鼠。”
大宝才听姜氏说了老鼠啃小孩的事情,闻言小脸纠结成一团,把面具塞进方瑶怀里,“姨姨,你去把村子里其他耗子也打死吧。”
“……”
方瑶无言,拿起面具翻来覆去地仔细看,果然发现了些端倪。
面具表面破破烂烂,根本没有什么小型led灯管,昨夜没人碰它,却自个儿亮起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表面涂了夜光材料,现在回想起来,夜光材料也不可能突然金光大作后又忽明忽暗。
难不成……这东西还真有神力?
还有那硕鼠肆虐图,之前没有仔细看过册子,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就有的,图上并没有其他信息,但说是巧合,可这也太巧了吧?
“你、你们要做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姜氏的惊怒声。
方瑶手一抖,赶紧把面具和册子放进袋子里,把东西朝床底一推,趴在窗口朝外看。
原本出去送粮食的姜氏在自家院子门口,叫人给拦住了。
几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将她围在中间,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站在一旁,双手叉腰,尖声尖气道:“姜婶子,怎么大家都遭灾了,你家的粮食只拿这么一点出来,不合适吧?”
方瑶记得这女人,昨天她在村里闲逛时,这中年妇女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后来听到有人喊她阿武娘。
阿武娘明显来者不善,姜氏脸色发白,轻声说:“我那些粮食也都是用自己首饰换取的,还要给两个娃娃生活用,自己留些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但怎么也得让咱们瞧瞧还剩下多少啊,这村里大家都遭了难,只有你家幸免,这根本不正常。”
其他村民围拢过来,阿武娘愈发理直气壮了起来,“说不定是因为大家帮你挡了这灾,你家才得以太平,那你这粮食大家自然都有份,大伙儿说是不是?”
“是啊,凭啥大家都遭了难,就你家没事儿?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婶子,要不你把粮食拿出来以证清白,大家还可以一起度过这难关,以后你的恩情咱们不会忘。”
姜氏此时不止脸色发白,整个身子都气得发抖。
阿武娘见挑起了其他村民的情绪,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率先迈开步子朝姜氏家院子里走,其他人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靠……”
躲在屋里的方瑶忍不住爆粗口,这分明就是欺负姜氏家里没能顶事的人,明晃晃地抢劫来了。
要让这群家伙把姜氏家的粮食抢了去,她估计真的要沦落到吃土。
但这屋里,简陋的一个柜子,两张床,根本没有可以藏粮食的地方。
老旧木质的大门是掩着的,里面就一根木头插栓抵住,外面,那些人在用力砸门,没两下,姜氏家里那不堪重负的木板门,便“轰”的一声,被踹倒了。
阿武娘领着村民率先走进了堂屋。
方瑶带着大宝小妹从里屋出来,正好看到姜氏想冲进来阻拦,反倒被一个村妇推倒,好在一个年轻男子过来帮忙,将姜氏扶了起来。
“娘!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我娘——”
自己娘亲被欺负了,两个小孩当即尖叫着就要扑过去。
这群丧良心的,专挑孤儿寡母的欺负,估计对小孩也不会多手软,方瑶连忙将两个娃娃扯到身后,堵在门口,抬头对进来的几人冷声喝叱:“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民宅!”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阿武娘嚣张的气焰硬生生被吼得低了几分,她盯着方瑶仔细打量几秒,随即扯了个伪善的笑脸:“你是姜婶子的妹妹吧?昨天领着大宝在村里转悠的就是你?”
方瑶直觉这女人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冷着脸打断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祥国民律中,私闯民宅者,杀之无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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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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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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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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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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