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高一把抽出长刀,紧张道:“莫不是又遇到了狼群?大师,你快上来!”
方瑶没多耽搁,跳上了马车板子另外一边儿,顺手抽出了板子下面搁置的鱼叉。
“大师,您先进去。”
“嘘,先别出声儿。”
方瑶面色凝重,两只都耳朵支棱着,细细倾听突然冒出的狼嚎。
狼声低沉悠长,声调高低相重。
忽然,她目光一凝,鱼叉朝前一指,说:“不是狼群,追过去看看。”
杨高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短短的半盏茶功夫,二少爷那些人竟都不见了!
黑魆魆的山谷底下,只剩下一条不甚清晰的车辙印子,消失在暗夜中。
难不成真有甚么通天路?
杨高在心里直犯嘀咕,可既然方瑶都说要过去瞅瞅,他也没多说,架着马车,沿着前面的车辙印子小心朝前。
走了没一会儿,拉车的马儿累得嘶嘶喷气,杨高恍然大悟:“看不出来啊,还是条上坡路。”
他瞬间明白了为何二少爷几人不见了踪影。
风雪又缓缓再起,杨高将帽子戴好,干脆跳下马车,牵着缰绳,沿着前人的印迹,一步步往上走。
方瑶举着鱼叉,半蹲在外面,她看得非常清楚,前面的车辙印就消失在出现过“天神祭祀”的幻像前。
马车终于来到了长坡的顶端。
“我的娘啊……”
杨高盯着面前的场景,不禁瞪大了细眼睛。
他们脚下,是一个巨大却又怪异的天坑。
天坑很圆,又很大,似乎是什么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下来的。
可它又很矮,虽和京都那三丈高的城墙不相上下,换算成斜斜的坡度,看起来就有那么一点儿浅显了。
天坑的最中间,便是一块圆圆的祭台,而这祭台赫然便是方才山蜃幻像里的祭台模样!
方瑶心里一动,那幻像,居然是原地的情景再现么……
“方大师,你们也来了!快来!”
底下,国公府的马车已然停在了祭台旁边,二少爷站在暗紫色的马车前,举着灯笼朝她疯狂招手。Χiυmъ.cοΜ
“大师,这地方怎么……”
杨高有些迟疑,显然对底下那和召南老林里甚为相似的祭台,极为抵触。
方瑶抿了抿嘴,说:“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奇山天然古祭坛。”
“啊?这古祭坛怎么跟召南的那个鬼地方一模一样!”杨高的表情有点儿幻灭。
方瑶只是又扫了眼下方的几人,道:“我倒是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
杨高闻言表情一凝。
来之前他们就得知天祭坛和行宫相距只有三里地,可却是在天奇山下的不同方向。
若是这样,其实他们此时离大部分并不远!
方瑶却突然摆摆手,“下去看看,可能没一会儿,就会有人找来了。”
就这狼嚎,常驻祭坛的守军不可能不知道。
有她发话,杨高也不再多说,牵着马小心朝下走。
祭天大典将至,这天坑里的积雪倒是被清理了个干净,除了些许被风吹落进来的薄雪,大多数地方都露出了暗褐色的沉积岩。
大大小小的砾石铺在表面,有些地方十分松散,踩上去脚会突然一滑,发出细碎的哗啦声。
杨高牵着马走得小心翼翼,不等他们下去,下面的二少爷似乎等不及了,提着长袍子急匆匆迎上来。
“方大师,你快来看看,这里竟是千年古祭坛!”
他既激动又懊恼,“方才那肯定便是天神祭祀没错了,可惜没赶上进入通天路。”
方瑶只是看着下面,宜平县主并未现身,应当还在那暗紫色马车里。
王叔他们几个人倒是已经大胆地围着祭坛,看样子像是四处寻找着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说:“狼嚎是你们弄出来的吧?”
“是啊!”
提到这个,二少爷双眼一亮,兴奋道,“这古祭坛甚是神奇,只要对着祭坛边上的狼头柱子吹气,就会有狼嚎声出现!”
杨高嘴巴张了张:“大师,您实话跟我说,以前是不是来过?”
“……”
方瑶无言,她自然没有来过。
只是自打在庆丰县见识过狼群后,对这种动物的叫声就十分敏感。
狼头石柱里的发出的狼嚎声和真实的群狼嚎叫,区别着实有些明显。
特别是她戴着面具,对声音的位置和声波的感受更为清晰,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杨高其实也就是一句开玩笑似的话,只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二少爷面色顿时有些难看,艰难道:“方大师,原来你以前真来过?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方瑶斜乜他一眼,随口道:“没有。”
说罢,就跳下马车,提着鱼叉,绕过二少爷往下走。
杨高也连忙牵着马,跟在了后面。
二少爷在原地站了片刻,也急忙追上去。
三人边走边看。
古祭坛很大,是个一丈来高,十丈见方的石台。
石台整体泛着黑色,和天坑的露出来的地貌色彩差别甚为明显。
无论颜色还是在形状,这天然古祭坛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天坑里的原有物,反而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块儿巨石。
方瑶随手捡起一块地上的红褐色小石子儿,喃喃道:“还是座矿山呐……”
旁边的二少爷一直都在小心观察方瑶的言行,闻言忙问:“咦,是那种可以冶铁的山吗?”
方瑶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想到大祥的炼钢冶铁技术已经算为成熟,像国公府里的少爷知晓矿山的意思也根本不足为奇。
她点了点头,将石头随手朝后一丢,跟在后面的杨高瞟了眼那窜出老远的石子儿,咂舌道:“大师,您这力气可真够大的,一颗石头都快丢出半里地啊。”
“啊?”
觉得自己完全没怎么使力的方瑶,有些疑惑地往后看了看。
身后是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头,她扔的那颗,早就不见踪影。
方瑶没想太多,只当杨高夸自己,极快地感慨了下自己与日俱增的力气,便边不远处的祭坛走去。
离得近了,祭坛四周地势渐平,铺了一层显然是后来所建的平滑干净的红色石板。
国公府的两辆马车,就停在她前面。
面具依旧没有反应,可她灵敏的鼻子,已经闻到了泛着淡淡恶臭的血腥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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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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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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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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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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