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质粗糙泛黄的册子被如葱般白皙的手指翻开,向面前的人展露出里面晦暗又血腥的秘密。
还未穿越前,方瑶便听说过,传言古有造畜之术。
剥皮造畜,用滚烫的热油淋在人的皮肤上,在粘上兽皮兽毛,待伤口愈合之时,皮肤与那兽皮便融为一体。
那时,人便不是人了,而是一个牲畜。
这巫术手段极其恶劣残忍,且受害者多是孩童,那种时候医疗条件极其低下,大多数会伤口感染化胧而死,成功活下来者不足千分之一。www.xiumb.com
害人者便将那活下来的宝贵“牲畜”带着走南闯北,戏耍杂技,用以赚钱。
当然,那时方瑶一直觉得这些都是假的,是小说里编造吸人眼球的故事。
可当她翻开手中的《造兽秘术》,却发现如今遇到的事情,可她想象中还要骇人听闻。
里面每一页都详细描绘了如何“造兽”。
是的,描绘。
鼠怪、鱼怪、地狼……
她越翻越快,越翻越快,后面每一页都是熟悉的疫妖和血腥的画面!
方瑶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在颤抖。
她摇晃着册子,质问坐在对面的男人:“江副尉,你还敢狡辩不知那雪怪到底是何物?”
江文杰从看到方瑶拿到册子的伊始,就脸色铁青。
他盯着那册子看了好一会儿,却又突然慢慢地笑了。
方瑶怒极反笑:“你还敢笑?”
“我为何不敢笑?”
江文杰似乎想通了些什么,理所当然道,“这册子里的确记载了一些歪门邪道之事,但我只是将做此事的恶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突然站起身,一道细小的银光闪过,登时又面容痛苦扭曲地跌坐下去。
江文杰抬起头,望向站在方瑶身侧的樊辰,几乎磨着牙恶狠狠地说,“那恶人专将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骗来,不是采生折割,就是剥皮造兽!我只是为民除害,有何之错!”
“你说甚么?!”
方瑶面色微微发白,“你杀的那人是……”
“没错,我要杀的就是专门造兽的恶人!”江文杰抱着受伤的腿,双眼迸发出,“他本就罪该万死,只是不知为何却无辜失踪!”
方瑶和樊辰互看一眼,顿时明白过来,这人大抵还不知晓那雪怪,就是他口中已死的恶人。
樊辰目光微闪,问道:“那人叫甚么名字?”
“那人似乎姓……”
江文杰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姓木,对了,他姓木,好像叫木老三。”
“又是姓木???”方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江文杰暗暗观察对面一男一女的表情,发现他们似乎对这木姓之人十分在意,心中微微一松。
或许……只要和他们多讲一些有关木姓之人的恶行,再将所有的事情推脱到那失踪之人身上,他的后果也不会太过糟糕。
方瑶并未太过注意江文杰,她的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突然闪过很久以前的事情。
曾经在李家村山洞里,听李富贵和阿武娘提起过,洞神庙就是一位木姓的江湖杂耍者,突然暴富后特意建的。
她的心怦怦跳,死去的雪怪,应该就是将所有这些事情串联起来的重要线索。
然而……现在这人死了!
“樊辰……”方瑶不由有些郁闷地喊了一声身边人。
樊辰却半倚在座椅靠背上,右手食指微微弯曲,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椅子光滑坚硬的扶手。
这寂静的屋子里,一声声的“噔噔噔”,仿佛敲击在江文杰的心头和天灵盖上。
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让江文杰的呼吸有些短促。
樊辰眼皮子一撩,慢吞吞地说:“造兽秘术一个人难以办到,何况是上了年纪的木老三,说,他的同伙呢。”
江文杰连忙道:“还有一个姓柳的小男孩,原本我们以为是被骗来的孩童,后来才发现居然是那老东西的徒弟,可是为时已晚,叫他男扮女装给跑了。”
男扮女装的柳姓徒弟……
方瑶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禁再次捏紧了册子。
“那娃儿看起来年岁不大,可能也是受木老三的哄骗,应当不会真将那些旁门偏道学了去的。”江文杰想到那孩子,不由解释一句。
“……”
方瑶无言地沉默一瞬,又扭头问樊辰,“他说的这个姓柳的,不会是柳冬儿和柳姨娘在外学艺的大哥吧?”
樊辰拧眉:“你才知道?”
“……”
方瑶是真的无语了,她哪里知道两个大妹子的哥哥,竟然是那个长不高的矮个蛊师!
难怪御魂丸烂大街了,搞半天是一家人。
江文杰有些诧异,他不由脱口问道:“你们认识那孩子?”
樊辰冷笑:“孩子?那家伙的年纪,可不比你小多少。”
江文杰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还想再问什么,樊辰已经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除了这本造兽秘术,你还搜到了何物,以及在哪里遇到的木老三,统统如实招来。”
明明马上就要一步登天,如今再次沦落至此。
江文杰不由暗暗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声音有些发哑:“下官是在昌西城的一家酒馆子里发现木老三的,除了那本册子,还在他身上搜到了几个瓶瓶罐罐,里面都是些互相撕咬的毒虫……”
……
马蹄和车辙印子互相交错的官道上白茫茫一片,空气中隐约还残留着毒虫焚烧时就是恶臭。
一行人互相扶持着迈过一层厚厚的毒虫尸体,踏上了来时的路。
只是来时马车攘攘,回时凄凄惨惨。
所有的马匹都死在了毒虫包围之下。
受了伤的宜平县主自然是不能自己走路的,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背着她,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贴身丫鬟。
只要回去了,疼爱女儿的国公爷,知道是自己害县主受伤,一定会扒了她的皮!
突然,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
“这次我受伤之事,回去后谁也不准声张。”
丫鬟猛地抬头,激动又震惊地看向自家主子。
一旁的世子冰冷的扫了她一眼,又看向自家妹子,说道:“三妹,这样一个愚笨的奴才,不值得你如此袒护。”
二少爷也甚是赞成:“三妹,这伤了脑袋可不是小事,回去后肯定是要找宫里的大夫看一看的,若是留下了甚么病症,也好早些发现。”
“就是因为大家觉得不是小事,妹妹我才说不要声张。”
宜平县主不疾不徐地解释,“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可若是让爹爹和娘亲知晓,那怕是又会担心受怕,而且还可能连累两位哥哥……”
她说着,柔柔一笑:“若是不舒服,我定会告知你们,你们看看,我像是有哪里不适的人吗?”
世子和二少爷还真仔细打量起自家妹子来,两人惊讶地发现,流了那么多血的三妹,此时竟然容光焕发、满脸红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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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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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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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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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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