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高默默看了看那一地被秋风扫走的粉末,发现众人都盯着他,干笑两下:“呵,呵呵,这火还挺狠,碰一下就碎了……”
方瑶抿了抿唇,状若无意地问道:“你手中是甚么东西?”
“害,是把钥匙,老子还以为是甚么宝贝呢。”
钥匙后面缀着一个和桃核差不多大的小铃铛,杨高拿着随意晃了晃,铃铛没响,一团银白色的东西从里面落了出来。
这胖子的确是有功夫的,右脚快速一抬,那团东西便落在了他的黑色布鞋上。
方瑶和李富贵等人低头一看,只见一条瘦小的、银白色蛆虫模样的东西,软哒哒地挂在杨高的鞋面儿上。
“这是……”
不等方瑶问完话,杨高跟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快速将那团东西抖落在地,紧接着就是一脚。
离得够近,方瑶甚至听到了“滋”的一声。
杨高又将鞋地板在泥土上用力搓了搓,脸色发白地啐道:“啊呀,晦气!”
李富贵他们也被杨高的突然举动给弄得有点发愣,周围有人笑道:“杨大师,您这么大的个儿,居然还怕虫子呐?”
“呸!你们懂个蛋!”
杨高没好气道,“这他娘的是个母蛊虫!不懂别瞎咧咧,是吧,方大师!”
啥也不懂的方瑶茫然地“啊”了一声,脑瓜子里嗡嗡的。
这、这鬼地方,竟然真的有……蛊虫?!
因为她戴着面具,杨高并未看见她面具下的傻样儿,以为方瑶还对他之前的行为心怀介意,故意这么冷淡,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
“嘿,这火真稀奇,光烧了这些妖物,其他的东西都没一点儿损伤。”
这话一出,周围便有人议论道:“是啊,刚才那些线绳儿,还有扎在上面的红缨枪,全都好好的呢!”
“这可真是神火呐!俺长了几十年,都没见过这号儿的。”
听着众人的话,李家村的人心里一个个甚是得意,夸了方瑶,就跟夸了他们是一样一样的。
李富贵想起之前有人小声贬低他們,不由提高了声:“那是,咱们大师看着是个瘦瘦弱弱的女娃儿,可那本事不是随随便便来个甚么人就能比的。”
狗娃连忙附和,顺便显摆起他近日才学的一个词儿,哼道:“就是!这叫人不、不可看相!”
“看相?”有衙役过来,“我怎的听人家说的是人不可貌相,到你这儿却成了不可看相,也是稀奇!”
周围一片哄笑,狗娃的脸蛋子瞬间滚烫通红,他原想给方瑶争个脸,没想到还丢脸了。
只得懊悔地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方瑶却压根儿没在意这些小细节,她只是扫了眼杨高手中的钥匙上,轻声问:“杨大师,刚才那蛊虫……”
杨高原还跟着众人一同发笑,闻言脸色一变,急忙将钥匙丢到了地上,“啊,这玩意儿竟是操控蛊虫的铃铛,晦气!”
方瑶连忙捡起来,面具发出的金火,希望就算是疫妖,也不会真的烧成灰烬,可这次却轻轻一碰就碎,她怀疑,和那蛊虫有关。
李富贵急道:“大师,这个要不得啊……”
“那蛊虫不是死了吗?怎么要不得?”方瑶不由纳闷。m.χIùmЬ.CǒM
杨高抓抓脑袋,一脸遗憾道:“蛊虫出来,铃铛已经没用了,我只是讨厌这玩意儿,若不然我肯定得留下来,以后跟人吹牛逼去。”
方瑶笑了笑:“嗯,这个东西还是我留下来吧。”
“哈,哈哈,也是,这主要是方大师的功劳,自然是您留着比较合适。”杨高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往后走。
方瑶没说话,从褴褛的裤腿上扯下一片儿破布,将钥匙和铃铛小心包起,放进了袖子夹层的口袋里。
她的衣裳虽看起来不咋样,口袋可不是一般的多。
上衣下衣,外面里面,特意让姜氏帮忙缝制了不少荷包,一些值钱或者宝贵的小物件儿,她都是贴身放着的。
只可惜她才穿的新衣裳,裤子就破了。
方瑶心疼得不行。
衙役吆喝附近的百姓们过来帮忙收拾现场,又有人从县城里叫来了大夫。
高粱地里人声嘈杂。
不知何时醒来的楚南,终于有些虚弱地走出了马车。
“方大师,刚才实在不好意思,你的伤势比较重,却为我腾出地方……”
“小侯爷客气了,这是你的马车,有甚么好不好意思的。”
方瑶看了看楚南的佩剑,不由感慨,感情这位小侯爷只是拿这玩意儿当装饰啊。
楚南察觉到她的视线,眼中闪过一抹尴尬,咳了一声,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我这症状只是因为儿时见过不好的东西,长大后就没怎么犯过,刚才只是一时意外……”
“嗯嗯,我懂我懂,意外意外……”
方瑶回忆起楚南当初一言不合就拔剑的场景,言不由衷道。
楚南又试着转移话题,“你的腿伤看起来有点严重,要不要……”
方瑶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姐姐也会些医术的。
正逢有楚家家丁过来寻楚南,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
方瑶连忙趁机告辞,领着李富贵他们先回去了。
太阳已经西斜。
一行人走在光秃秃的高粱地旁的田埂上,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长长的。
没有了成片的高粱遮挡,远处的车队和村庄抬头可见。
余烟袅袅,还有孩童奔跑。
明明来时,是秋日的独有繁茂,现在却无比凄凉。
好在随着地妖的消失和烟雾的扩散,西河村的蝗虫死的死,逃的逃。
秋日的蚂蚱,果然是蹦跶不了几天的。
方瑶摸了摸身上的银票,赚钱的同时还能造福一方百姓,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挺喜欢。
回到驻扎的地方,方瑶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一群婶子给架进了马车里。
大宝和小妹也要跟进来,被二丫拖着去了别处。
姜氏端来热水,放下帘子,光线瞬间昏暗下来,她点燃了一盏煤油灯,放在中间的小几上。
一拉起方瑶的裤腿,她就捂着嘴惊呼,“你怎的伤成了这样?是甚么怪物抓的!”
“没甚么……嘶……”
方瑶话音未落,就疼得脸都歪了。
姜氏拿着干净的纱布帮她清理伤口里的脏污,闻言皱起眉:“还说没甚么,疼吗?”
“姐,疼……”方瑶求饶了,委屈巴巴道,“你轻点儿。”
“真是……”
接下来,姜氏的动作果然轻柔了许多,把腿里的脏污清理干净后,又重新上过药,才拿来干净的纱布小心包好。
待姜氏忙完,方瑶已经睡了过去。
她无奈失笑,拿起旁边的薄被,帮方瑶轻轻盖上,才退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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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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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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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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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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