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满腹心思地回来,还来不及仔细想想对策,就听到李富贵说王府派人来传话了。
自从今日和那王员外有过短暂交集,再加上樊辰也特意提过他,方瑶对这人很是抵触。
她想也没想,便道:“不去。”
一整天以自己受伤为由,躺在床上不肯动弹的阿武娘,终于肯拖着还未好的伤躯挪到她的屋子。
“大师,王员外说了这场法事的报酬有一百两银子呢!到时候您就过去随便做做样子,钱就到手了。”
阿武娘疼得呲牙裂嘴,还不忘劝说她。
大宝小声哼唧,“姨姨不想去,咱们现在已经有钱了。”
“哪有嫌钱多的道理啊。”阿武娘急得不行,“你娘的病也要花钱治啊。”
方瑶脸色微变,扭头去看姜氏,后者仿若未闻,只是拿着布料比划着。
看来应该是没听到。
方瑶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瞪了一眼阿武娘,后者无辜地回望过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惹了方瑶不满。
阿武娘还想再说,李富贵终于站了出来,打断道:“我也觉得不去为妙,你是没瞧见今天那个王员外,看咱们大师的眼神儿真不怀好意。”
“啊……”
阿武娘愣了愣,随即狂喜,“那王员外不是刚死了老娘跟小妾,那咱们大师若是嫁进去,就是当家主母啊!”
“……”
屋子里死一般寂静,在方瑶的脸彻底变青之前,李富贵和阿武连不迭架着阿武娘这婆娘离开了。
其他人见方瑶脸色不佳,也不敢多停留,纷纷溜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方瑶、姜氏、大宝和小妹。
“姨姨,我不要你嫁给那个王员外,他又老又丑!”大宝紧张兮兮地抱住方瑶。
“大宝,莫要胡说!族长奶奶说的荤话你可莫听在心里!”姜氏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脸严肃道。
大宝点点头,小脸儿上满是委屈。
方瑶在心里狠狠骂了一番阿武娘,又摸了摸大宝毛茸茸的小脑袋,安慰他几句,才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房间。
她坐在床上,想到樊辰说的墨蛊虫,不由翻出那本册子。
忽然,看到册子上出现的新画面,她整个人都愣住。
无论是火光冲天,还是大雨滂沱的郦阳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洞房花烛图!
方瑶心里咚地一跳,画中新娘头戴喜帕,看不出模样,可那辨识度极强的男主人,不正是她今日才见过的王员外吗?!
她呼吸一窒,猛地站起身。
难道真叫乌鸦嘴阿武娘说中了,她以后会嫁给那王员外?!
方瑶立刻捧起册子,恶狠狠地瞪着画中的黑墨线条,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凶残,那新娘头上的喜帕居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她心中一动,探出右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处。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新娘头上的喜帕居然轻轻飘落,露出了一张陌生女人的脸!
原来不是自己啊。
方瑶长抒出一口气,又重新跌坐回床上。
随即,她便紧皱起眉,仔细观察起这副画来。
很快,她便发现了端倪。
估摸是胖子的原因,画中的王员外虽大致模样没甚变化,但还是可以依稀看出,要比现在年轻不少的。
而那女子,长相端庄秀丽,自然不可能是才死去的柳姨娘。
她想到衙役说过的话。
——【这院子曾住着王员外毁了容的妻子。】
她其实第一次来过这院子,可那时册子并无变化,今日却突然出现了这幅图……
应该和前来院子里的王员外有关。
方瑶冥思苦想,也不明白为何册子要出现这幅画,难道她是开启了什么隐藏剧情了?
还是说又有新的疫妖?
昨日打过那鱼怪后,她的面具下方有些不明显的缺失便补上了。
如果哪天面具修复完美,说不定那樊辰再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内心既纠结,又跃跃欲试。
直到下午王员外又派了管家第二次来请她去府上,方瑶终究还是同意了。
她戴着面具,阿武、狗娃等村里十来个稍微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跟她一起。
李富贵原本也要跟着,被方瑶留了下来,院中还是需要一个管事人。
故地重游,方瑶望着大片大片烧得面目全非的长廊楼阁,心情很是复杂。
阿武他们跟在身后,同样咋舌不已。
“这么好的房子,烧坏了太可惜啊。”
听到阿武他们说,一路上悄悄观察方瑶的管家,终于找到了话头,愤恨道:“这都怪那挨千刀的假无言大师,这郦阳县的火灾,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方瑶:“无言大师?”
管家啐了声:“甚无言大师,就是个该挨千刀万剐的坏货!”
从管家愤恨的话语中,方瑶他们才知道,郦阳县之所以会半夜走水,是因为那个胖和尚暗中买了许多桐油,趁着无人发现,悄悄泼洒在府中几处重要的地方,甚至后来出逃时,还沿着街道泼洒了许多。
“他玩啥要这样做?”
方瑶对胖和尚的认知,还停留在他借着做法事的由头,从柳姨娘那儿想法子捞钱的事儿。
原来他捞的钱,都是买桐油去了。
管家一脸晦气的呸道:“谁知道,这厮已经被抓进了大牢,怎么问都不肯开口,县老爷气极,三日后便要问斩!可惜了咱们老爷最爱的小妾,也不明不白死在了大火中。”
“……”
方瑶和阿武他们默默互视一眼,都没说话。
方瑶又忆起柳姨娘癫狂地想抢自己面具的场景,暗暗思忖,这王员外府上,果然还真暗藏着她未发现的众多玄机。ωωω.χΙυΜЬ.Cǒm
要不然一个小妾,为何诡异地对她的面具那么执着。
方瑶决定趁机多打听一些,她隔着面具冲管家笑了笑:“王员外以前愿让柳姨娘在外室走动,她以前应该也是个不一般的人吧?”
谁知管家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不屑,“那倒不是,柳姨娘以前也只是个跟着戏班子跑杂耍的戏子,一年前来郦阳县唱戏,被咱们老爷看中,才留了下来。”
他说着,望着方瑶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
“咱们员外爷惯是最会疼人的,以后谁若嫁给他,肯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方瑶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语,顿时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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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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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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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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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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