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沐秋都不知道,武澈白被烫伤是不是故意的。但好像又不是,因为他的生活经验,真的少的令人发指。
这不,他毛病又犯了,没了伶月帮他擦,他只能自己擦擦擦擦,擦得没完没了,看得蓝沐秋是直头疼,也不知道伶月是怎么忍受他洁癖的毛病的。
一开始,他嫌弃桌子脏,还尝试过抗争,找店小二和跑堂的要来抹布,可那抹布比那桌子更脏。
他还试图用手帕擦,可是手帕不一会儿就脏了,他找来水想洗一洗,可是一看那洗抹布的井水是略带混浊的,又犯了难。
最后,他表示眼不看为净,得了,干脆撕了自己的衣服擦吧。
结果衣服是越用越顺手,他那长下摆的衣服,快变成短裙了。
伶月此刻则坐在另一桌上,冷哼了一声,没理他。许是注意到伶月的反应,他涨红了脸,连耳根都红了,默默停下了手臂,不擦了。
在他眼里,伶月仿佛是在告诉他:哼,将军,没了我伶月,你活不下去!
蓝沐秋看着委屈得快哭出来的他,连忙割了自己的衣服下摆,然后接替他,帮他擦了起来,道:“哎呀,喜爱干净很正常的啦,别伤心呀。”
一旁的云念初微微垂了下眼帘。他的妻主总是这样,总是习惯共情与体谅。
这些日子,伶月不理武澈白,武澈白没人伺候,她就帮着忙上忙下,教武澈白这些,比待他还要上心。
恐怕,他的妻主最终选择他也有这个原因吧。在她眼里,武将军足够强大,可他却孤苦一人,如果被抛弃会一无所有。
那样,妻主会无比愧疚,怪自己的。可她又是那么,不愿背上亏欠了别人的人。
不过,云念初面上未动,而是用颤抖的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道:“妻主,我突然想明白你为何选择我了。”
蓝沐秋手上一顿,一股不妙的感觉从她脑海中缓缓上升。
完了完了,他不是又要吃醋作妖吧?
再看向武澈白和他,她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最恐怖的是,武澈白却眼眸皱紧,眸光紧缩,紧紧地盯着云念初,喉结微动,欲说不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那表情,似山洪爆发前的预兆。
而云念初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眼眸也愈发深沉了些,淡淡地道:“我想您的原因是……”
没等他说完,武澈白终于按捺不住,头上青筋暴起,道:“云哥哥,我实在不是故意的,可是……”
他拿着佩剑,冲了过去,蓝沐秋心下一惊,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刷的也拔出了佩剑。
这一刻,一旁隔岸观火的伶月却暴露了心思,他也刷的一下拔出了佩剑,原来他一直在看。
而那些手下见此,立刻跟风,如临大敌,也刷的一下拔出了佩剑。一时间,房内络绎不绝的宾客吓得不敢出声,静默在了房内,生怕一点儿声响,这些人就把矛头指向他们。
而武澈白则如疾风般冲了过去,蓝沐秋紧随其后,云念初则一怔,生生地愣在了原地,也没有逃跑。
武澈白终于冲了过去,然后刷的一声,蓝沐秋终究是晚了一步,仰天长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澈白生生地……
生生地割下了……
自己的衣摆?
然后,武澈白拿起那块布,一边攥住云念初刚刚放下的杯子,一边擦得刷刷带响,终于将上面粘的一点儿污渍擦得干干净净。
待擦完了,他的脸色才转红为正常,喉咙里发出了表达舒爽的喟叹,放下了杯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心满意足的笑了,收回佩剑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原位。
他的脸上红扑扑的,好像高兴得不乐了,还眨着不解的无辜眸子问道:“咦,你们都在干嘛呀?”
咬牙切齿蓝沐秋:“……”没啥,只是被你闪瞎了眼。
不解其意云念初:“???”喵喵喵,是我引出来的吗?不敢动,不敢动。
十分尴尬伶月:“……”爹的,浪费我感情。
气氛烘托侍卫们:“???”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而武澈白则腼腆一笑,对着云念初真诚地问道:“云哥哥,不好意思了。刚刚你想说什么?”
云念初:“……”我还应该开口吗?
见云念初没有说话,武澈白连忙表明心意道:“云哥哥,我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看那个杯沿脏了,就忍不住想要擦。”
云念初轻轻笑了笑,道:“我知道,只是方才,忘了要说什么。”
他当然没有忘记想说什么,只是又吃了醋,想要回去跟妻主撒娇的时候说呢。他嘴角忍不住向下撇了撇,蓝沐秋见状,立刻凑到他耳边,对他说了句悄悄话。
武澈白一愣,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苦笑,他下意识地看向伶月,却发现伶月的眸子也在死死地盯着他。
见此,他就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的树影,正值秋日,那黄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随风摇晃,沙沙作响,似有无尽的离人忧愁。他不免伤春悲秋,只觉得这落叶竟也像极了人生。
初时,萌芽小小的一只,甚是可爱,软乎乎的。渐渐长大,脉络清晰了起来,叶片却也变得坚硬,丧失了一份柔和。随着时间推移,枝叶枯黄柔软,默默落下,一生无闻。最后,归于尘土,不留下半点痕迹。
秋日已经到了,冬日还会远吗?xiumb.com
落叶纷纷落下,似乎在回答他的问题。几人住了几天,武澈白就领着他们到了武家的宅院。待蓝沐秋将信件交托给武澈白的父亲祝敛时,武家更是待她们为上宾,礼节全都无比周到细致。
蓝沐秋就领着她的发明,在武家的引荐下,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竞赛,从初选一路到达最终竞赛。
几轮比赛下来,竟是到了冬日,连落叶都没有了,树上光秃秃的,近乎到了最冰冻严寒的时候。
但蓝沐秋却心情大好,因为每比完一轮,朝廷可是切实的发了银子的啊。
那白花花的、可以给云念初换成布料和食物的银子,真是无比美妙。
想到这,她激动地搓着手手,她要把云念初打扮得更好看,她可只有这一个夫郎,自然是当个宝贝一样看待,稀罕的不得了。
她原本打算,参加完最后一轮的竞赛,就带着云念初去买这些,补偿给他,他最近都瘦了。
按理说这是好事,但可惜此刻的蓝沐秋却烦恼不已。
“妈的!简直欺人太甚!”蓝沐秋气的咣咣砸墙,头上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嘴唇都气的有点发紫了。
武澈白看着暴怒的她手都被砸出血了,于是想要上前劝阻一下,却被云念初拦住了,摇摇头告诉他,道:“让她发泄吧,要不然她的火会一直出不来的。”
武澈白没有参加会议,因为他不会做什么发明,对于剽窃发明这件事,他认为君子不耻。
等蓝沐秋阴沉着脸回来,众人一问,她没回答。
几日下来,蓝沐秋的脸却越来越臭,云念初急得不行,近乎是食不下咽,最后武澈白一打听,才知道了原来蓝沐秋成了第一。
于是,他今天委婉的提起来这件事,蓝沐秋就爆发了。
其实,他也是有些诧异,尽管他托娘亲在前朝多推荐推荐,但毕竟母亲的人脉联络大多为武官,没什么作用的。
到最后一轮,剩下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了,他们的发明大多不是自己做的,而是买了底层民众中能工巧匠之人做的。
那些世家姊妹,可是对第一势在必得的。
当然了,民众当然也不想出卖灵魂,可如果不接受,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接了银子,替这些人卖命,是谓女尊国里的“穷愈穷,富愈富”。
连蓝沐秋都不免感叹,一个人的命数,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如果她没有遇见武澈白,恐怕也只是埋藏在其中,被时代的洪流冲塌了。
如此一来,蓝沐秋总觉得前几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她可不想当,她只想摸鱼。甚至当最后几名都无所谓,走个过场嘛。
她仔细打听过了,那个什么墨丞相做的发明,竟和她之前想做的另一种火药武器叫一个名字,都叫“飞空砂筒”。
她觉得实在很奇怪,这个丞相既能发明望远镜和眼镜,又发明了本不属于冷兵器时代的火药,实在太诡异了。
不过在她心中,这都无关紧要。反正她的照相术和这飞空砂筒相比,对于生产力不发达的女尊国来说,飞空砂筒应当更受青睐才是。她当个咸鱼混口饭吃,安安定定的,挺好挺好。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她竟然得了第一?
得了第一倒不要紧,可蓝沐秋觉得憋屈。
因为,她得了第一的原因竟然是……
那个皇帝唯一的女儿指了指她的相片,然后奶声奶气地说这个姐姐真漂亮,想让她得第一,然后那个皇帝就真的把第一给她了。
早先有闻,那个皇帝心狠手辣,施行铁血手腕,唯有对她唯一的孩子惯得不成样子,并且还在朝上怒怼上书让她多生孩子的大臣,说此生只会要一个孩子。
但没成想,这竟然是真的。
按理说,皇帝可以要很多个孩子,而多个孩子才符合帝王之术,好能延续香火,不把血脉落入她人之手,但她没有,所有人也都觉得莫名其妙的。
蓝沐秋感到无语至极,这算什么?
这些天,许多富家子弟还酸溜溜的,只因她几日之内成了京中焦点。
可这福气给她们这群说风凉话的人,她们要不要啊?
看着心烦意乱的她,云念初默默上前,怯生生地道:“妻主,你喜欢小孩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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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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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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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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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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