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以后能不能别拿着我的名义招摇撞骗啦?”
“伶儿,你我自小就是一伙儿的,你的就是我的,我拿了你的名号,又有什么不对?”
“你又颠倒是非了,哼,成天欺负我。好事不留名,坏事倒是经常用我这忻月白的名号。你今天和她眉来眼去,众人可眼巴巴地瞅着呢,到时候我的名声坏了怎么办?”
“坏了我就养你一辈子。”
“哼,说的好听罢了!年少时说好相互守着,永远不嫁,现在倒好,到底是你变了心。”
“伶儿你瞎说什么……她,她也未必最后会选择我呢。”
“要我说,你干嘛和那小倌整什么公平竞争。竞争来竞争去,最后还不是要喜欢你的。话又说回来,你这么俊朗又脾气好,该处理事情的时候又绝不含糊,无论男女,谁会不喜欢你呢。”
“你又胡言乱语了……”然而胡言乱语四个字还未说出,他就猛地大喝,道:“谁人在此?!”
小公子早先就察觉到门外有人,但他以为顶多不过是路过唠嗑的人,但门外之人鬼鬼祟祟,他终是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呃——是我俩。”蓝沐秋尴尬地推开了门,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家了,否则怎么会那么心虚。一时间,几人对视,各怀心思。
那假冒忻月白的小公子正蹲在地上擦着桌椅的腿儿,他手里拿着白布,见到她便脸上一红,于是背过手去,将手上的布藏了起来。
他结巴道:“我……我没动任何东西。实在抱歉,不该没打招呼就进了屋子。我……我很听话的,我是进了屋子后才洗了把脸,在此之前我易容了。”
其实那小公子和其小斯早就到了,没想到她们二人并不在家,小公子想到其嘱托,觉得拿着大盒子站在外头实在招摇,村里多了两个陌生面孔恐怕会惹人注目,见天色渐黑,就只好没打招呼就溜进了屋子。
原本小公子想的是不可动一点儿东西,可他见这房屋陈旧,不免生出了爱怜之心,便体谅她的辛苦、想着给她打扫一下屋子。
而他的小斯伶月一听,虽不乐意,可还是提议那就在屋里找一下抹布吧。小公子一听直摇头,表示不可乱动他人一针一线,于是便拿出随身佩带的小刀割开了自己的衣摆后延,将它当成了抹布使。
伶月气的牙根直痒痒,本来主子盗用他杀敌时所用的忻月白名号,他也不会生气的,可一见主子都卑微到尘埃里去了,导致他气的火冒三丈,于是也就有了他们二人在门外听到的争论。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皇帝不急太监急(yes)
云念初和小公子倒还好。后者心里坦荡平静,前者则觉得纵使蓝沐秋一时对他起意,终究是会选择了更优秀的人,所以虽然嫉妒可面上仍是正常的。
真正起了剧烈情感波动的,反而是小公子的小斯伶月和蓝沐秋,一个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一个尴尬得恨不得以头抢地。
只见伶月冷哼一声,正要说什么难听的,还好小公子反应的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只能“唔、唔”的了。
小公子指了指桌面上放的盒子,温和笑道:“秋姐姐,那盒子中放着我这些年来写给你的信。我答应过你的,每日一封,从未断绝。”
蓝沐秋其实并不想看,她本就怕这种人情债,若是信里里写了小公子对她的爱慕之情,她只会觉得很有负罪感。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伶月挣脱了主子的掌控,嚷嚷着表示尊重必须得现在看,要不然主子这些年的真心算是喂了狗了。
更关键的是,小公子不断地说着不必如此,可云念初却表情淡漠,开口打断道:“既是从前旧恩,哪怕是失了忆,也不该全然忘怀。您不妨看看这信写了什么,或许能激起回忆。若是我曾与您有旧恩,我也会希望您能拾起回忆的。”
云念初今日在会议后面远远地望着她,虽然看的不甚真切,可见台下一片骚动,大抵也能猜出来公子定是和她有些互动的,心里便埋下了不悦的种子。在门口时,他又偷听到了那小斯说了一句“你今天和她眉来眼去”,心中便将嫉妒自卑全然勾了起来。m.xiumb.com
纵使他已然淡漠了多年,可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般男子会升起的小心思。明明心里在乎的要命,可是偏偏还要装作大度,然后再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见对方完全偏向于他,他才会将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其实十分期待蓝沐秋直接拒绝查阅,可惜,蓝沐秋的反应让他失望了。
蓝沐秋则以为他是真的要她去看,心里于是叫苦不迭。因为他们的话无疑是在说:她不看这信,她就是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无奈之下,她也只好拿起信,一封封检阅起来。
【秋姐姐,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思念您。战事吃紧,粮饷已空,每一个士兵都想回家,可公知的是,此战不胜,家国之命数,恐危在旦夕。我不敢念儿女私情,误了正事,提笔写信,只因还有一愿未曾放下。若我战死沙场,我期盼能葬在您的身旁。或许您会成家,我之所欲,并非与您同葬,而是望葬在您的墓穴旁,我可以守候您。】
【漫地黄沙,尸骨千里,鲜血漫城,哀嚎遍野。生灵涂炭,实在并非我之所愿,只盼战事早日结束,世间再无战争。叹我方伤亡惨重,作为将领,心中愈发惭愧痛苦……死去士兵,灵魂飘荡,可惜再也不能荣归故里。我誓与士兵共进退,此战不胜,我当自刎谢罪。】
越往下看,纸上的笔记也就越潦草,字形歪扭的厉害,一看就是书写人的手在不停的颤动而写出的。书写的人,好像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似的,而且纸上乱七八糟的血沫沾了到处都是。
蓝沐秋不禁一撇小公子,既然他是借了那小斯的名头,那么按理说,他的小斯才是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忻月白,那么他是谁?
怀着好奇的心,她不禁继续往下看,试图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而她看了一封又一封的举动,无疑是在用刀子给云念初心里戳着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他只觉得她实在太过于风流多情了,招惹了一个又一个,看几封书信意思意思还不算完,竟然还真的津津有味地看的没完没了。
而蓝沐秋正看到了关键之处,自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情绪的变化。
【……………】(省略了很多封)
【原谅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应约,娶你为妻。若有来世,盼望再见。今生,恐怕我不能归家了……】此字写的极为潦草,不再是落笔有力且坚定的,而是虚飘飘的,像是在病重时写的那样。
她再抽出信,这时用的已然不是信纸了,而是用的不知名的布料,浸染了血渍,而且书写的颜料也不再是墨水,反而是鲜血。
【遗憾!遗憾!倘若重来,娶你也好,嫁你也罢,只愿能长相厮守!】
【我对得起先帝遗愿,对得起武家一生忠良,对得起母亲阿姐,却唯独对不起你。我归不了家了,只盼你再觅良人。】
【……………】
【痛!痛!痛!】到最后,字形极度扭曲,这“痛”字已然分辨不出是说的灵魂痛,还是说的身体更痛了,只叫蓝沐秋不敢再看。
而且,她只感觉头疼欲裂,仿佛往常的一幕幕都要闪现在她的眼前一般,腿肚子一阵酸软,就要站立不住,堪堪地向下倒去。
旁边人立马反应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搂抱在了怀里,低声道:“何必难为自己,不想看就别看了吧。”
那手臂很有力量感,稳健地扶住了她。但偏偏,对方口中的话,是极度的温柔似水、珍重至极的,使她的心升起了些许感动。
抬头往上一瞧,只见那人眉间含笑、眸如星辰、唇红齿白,使她一个哆嗦。
倒不是因为她心动了,而是因为抱住她的人,竟然不是她以为的云念初,而是那小公子。她这才反应过来,云念初除了有情绪波动的时候,整张脸都是苍白如纸的,连唇也不例外。
而且云念初这样内敛克制的人,要是肯主动抱住她,一定是出于担心,自然也就不会含着笑意。
她朝云念初一看,只见他垂首立于旁边,紧抿着唇,纹丝不动。
好死不死的是,她的全身是真的没了力气,有点酥麻的感觉,她不禁尴尬道:“念初,过来扶我。”
她不禁感概云念初还是在乎她的。她一发令,云念初就挪动身子了。
只不过……他怎么是在往后退???
“念初,我怕。”蓝沐秋忍着不悦,装出了一副难受的样子,颤着嗓音,又说了一遍。
果然,云念初的身子一顿。蓝沐秋心里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这个狗男人,一定是喜欢她的。
只见……只见云念初往后挪动的更厉害了。
蓝沐秋:“……”
云念初却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既然妻主都被那人抱在怀里了还不出来,那么一定是贪恋那美男在侧,如此一来,叫他上前去,岂不是想左拥右抱,收了一个又一个?
于是他想到自己昔日对她的别样心思,只觉得又羞又愧,头一次感到这么悲愤苦楚,于是向后退着哽咽道:“求您休了我吧,我不愿伏低做小,做您的小侍!”
蓝沐秋一见他伤心于是连忙道:“念初,我没说要让你做小啊!”她心下一急,感到身体有所缓和,就连忙将身子抽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想过去拥抱云念初,可云念初却节节后退,求她不要过来。
见此,伶月不悦地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我家公子做小?!公子,别人不要你,我要你!何必委曲求全!”
小公子连忙解释道:“念初兄弟何必如此?我既说了公平竞争,就断然不会逾约的!方才是我不对,可我本意是想扶住她,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屋内就飞入了一支箭,那只箭笔直有力,次拉地划破空气,径直朝着蓝沐秋射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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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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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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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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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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