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来时,恰好听到了林泽说的最后一句话。
“沃日,已经结束了吗?”
熊猫听得一惊,随后露出了有些伤心的表情。
它刚扯着李子明,顺着医院外墙的管道,再打碎了窗户爬到三楼。
结果,一来就听到对方一副“刚说完遗言”的模样,顿时有些失望。
“你是……林泽?”
这时,李子明声音发颤的说道。
“李子明?”林泽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目光微颤。
李子明看着被镣铐和锁链束缚着的林泽,身体微微发抖,嘴唇也有些苍白。
他作为一个护工,自然大致知道一些严重的患者是会被穿上拘束衣的。
现在林泽虽然是被锁链束缚,在他看来倒是差不多。
“子明,好久不见。”林泽干裂的嘴唇中发出沙哑的声音:“能在死前看到你,还真是不错呢。”
“死?”李子明目光落在程飞的斧子上,脸色一白:“你们要杀了他……”
他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结合林泽说的话,李子明基本也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过程飞还没说话,林泽就先一步说道:
“人是不能改变过去的,至少我犯下的错误已经无法弥补了;与其再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还不如现在就结束一切。”
说到这,他的语气中也是带上了一丝解脱的意味。
李子明露出了怅然之色,本来想说的话也堵在了嘴里。
确实,对林泽而言,死亡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
正在这时。
“你还真是喜欢自说自话啊。”
程飞在一旁忽然道:
“要死可以,但你还是把话先说清楚吧,你这动不动就要解脱,和那些写到一半就太监的作者有什么区别?”
“你想知道什么?”林泽转头望向他。
“先把你中壆时期发生的事说清楚吧。”程飞说着顺手把粘在林泽眼皮上的胶带扯了下来。
林泽终于可以闭上眼,良久之后才又缓缓睁开:
“当时,所有的一切,都在黑泽霊智的算计之中,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了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语气沙哑,回忆之时眼中不由的露出一抹愤怒:
“他先是抓走了张德福,我为了救他和那个姓奇的同壆打了起来;
如果我输了,黑泽就不会有竞争对手,如果我赢了,也会被他们指责为欺负同学,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注定了失败。”
“什么?”李子明张大了嘴。
他实在没想到,当年的情况会是这样。
“那你不去救他不就行了?”这时熊猫太子理所当然的接话道:
“都是一帮小屁孩,还能对那个德福怎么样不成?”
林泽顿时抱以沉默。
程飞笑了笑,忽然接过了话茬,“首先,这并不是林泽的性格,黑泽正是算定了这点才会去这么做,退一步说,林泽就算真的不去救人,其实也没用。”
“为什么?”李子明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发问。
程飞道:“很简单,因为张德福是个胆小的人,只要想办法威胁一番,他就会把林泽的弱点说出去。”
他看向林泽:“黑泽确实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他知道说什么话能够让你失去理智,所以,你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吧?”
“这是黑泽的后手。”林泽目光变得有些空洞:
“在我成功当选后,黑泽对我说了很多话……我没有忍住,正好在这个时候,主任带着两个证人进来了。
我当时想要解释,但已经没有人再愿意相信我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满含着悲哀。
听到此处,李子明已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他没有想到,这件当年轰动了整个壆校的暴力事件,竟然有着这样的内情。
他想起了电视上嘉宾所说的话。
经过这件事,林泽的中壆时期浑浑噩噩,再也没有人愿意理他了。
一念及此,李子明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时,林泽看向了程飞,
“你在经历这些的时候,应该早就已经想到黑泽的阴谋了吧?明明可以避开一切,但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首先,因为我是个想要知道真相的人。”程飞摊手道:“其次……”
他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你还没有意识到吗?这种程度的算计,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至于为什么……”
程飞说到这里,示意了一下熊猫。
熊猫太子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阴森笑意,接过话茬:
“是啊,因为……只要把他们杀光不就行了吗?”
“什么?!”李子明听的也是惊了。
本来他还觉得黑泽已经够卑鄙无耻的了,但这两位更是重量级,想出来的办法简单粗暴,简直就是疯子。
林泽也是目光一震。
“妥协?解释?这些不仅没有用,只会让对方气焰更加嚣张。”程飞站起身,站在病床前俯视着林泽,语气中像是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对待恶人,你唯有比他更恶。”
他俯下身,面对着林泽那张惊惶的面孔,脸上露出笑容:
“我早就说过了,行为,才是最有力的思想。
你的那些幻境,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幼儿园时,你用泥塑和模具为寓,期待着思想的自由;
中壆时,你用希腊建筑、宝剑为寓意,期望规则和公平。
但你循规蹈矩,畏惧一切,即使敢于反抗,但却也不敢迈出……豁出一切的最后一步。”
林泽的脸色逐渐苍白,但程飞的话并没有停下,越说越快,神态逐渐疯狂、蛊惑,眼神却如寒冰一般冷漠,
“现实就是这样,和你的期望截然相反。
幼儿园的时候,你想逃出牢笼,把事情问清楚,但结果却是被你爹不由分说的打了一顿;
中壆时,你想要公平的竞争,但却从头到尾都在被算计。
而到了现在,你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成了供大众唾骂的小丑,但你想的出路却只有去死。
你扮演的永远是那个失败的角色,像是一个受人玩弄的木偶。”
言至此处,林泽的身体虽然被束缚着,但却是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锁链和镣铐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林泽紧紧闭着双眼,满脸痛苦之色,显然是被程飞说的心绪杂乱至极。
一旁的李子明也被这番话骇的不轻,这会儿满头冷汗,瞠目结舌。
从感觉上,他觉得程飞这话好像是在劝说林泽不要寻死,但这内容……未免也太过于突破天际了一点。
甚至给了他一种,某种邪恶的存在正在传播思想、蛊惑人心的错觉。
“别在意。”熊猫十分淡定的解释道:
“飞哥和我当年可是也在青森中壆当过老师的,不听劝的坟头草估计都几丈高了,教导林泽这种中二少年自然是不在话下。”
李子明瞳孔一缩,身体顿僵。
随后瑟瑟发抖了起来。
果然他猜的没有错。
这两个人正是当年的变态杀人狂。
而现在这个情况,无疑正类似于邪教的洗脑。
那个叫韦一敏……不,是叫程飞的男人,正是这个团体中的“精神导师”角色。wWW.ΧìǔΜЬ.CǒΜ
而深陷迷惘中的林泽,正是他传播邪恶思想的对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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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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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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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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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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