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怎么喊,说什么秦北寒都没有回头,他走的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宁绵站在二楼的书房门口,从楼梯上看着径自走向门口头也不回的男人,她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但当她到门口的时候,秦北寒已经开车离开了。

  宁绵只听到了车启动的声音,渐行渐远,她追着车尾亮着的灯追了很久,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茫茫夜里。

  她跑得急,出来的时候又没来得及穿着,虽然跑出来的路线不算远,但是宁绵的脚还是受了伤。

  她深一脚浅一脚得追了很远,脚上占满了灰尘和石子,有的地方已经被玻璃碴子划破了,还有尖锐的小石子扎了进去,流了血。

  血与灰尘沾染在了一起,宁绵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她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撕心裂肺得嚎叫着…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再也哭不出眼泪了,只有止不住的抽嘻,她身体因为哭的时间太久一抽一抽的抖动。

  宁绵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别墅里到处都亮着灯,但下人们都休息了,只有值班的王妈在门口等她。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了?”王妈看到宁绵一身狼狈的样子回来,脸色煞白,好像一个从深潭底下走上来的女鬼,披头散发的,还光着一双脚。Χiυmъ.cοΜ

  她立马迎上去扶了宁绵的胳膊进屋,她哭了太长时间,这会儿身体早就没了力气,眼睛也没有神采,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好像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的模样。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也没穿就跑出去了,快坐下我给你检查一下脚上的伤。”王妈把她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躲在宁绵跟前给她检查脸上的伤。

  丁丁吃过晚饭后被下人带着玩了一会儿就睡下了,王妈不敢大声声张,生怕吵醒了丁丁。

  宁绵一句话也不说得坐在那,像丢了魂一样任由王妈摆弄她的脚。

  王妈先用清水给她擦洗了一下沾满灰尘的脚,发现脚底下有很多细小的伤痕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

  有的地方还扎着玻璃碴子,已经嵌入了肉里,需要用镊子才能拔出来。

  她年轻的时候在医院做过护士,王妈检查了一遍,虽然宁绵脚上的伤很多,但是不至于伤筋动骨,都是皮外伤,好处理。

  王妈起身,叮嘱了宁绵一句:“您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拿医疗箱过来给您上药。”

  王妈快去快回,很快拿了医疗箱过来给宁绵把脚上的伤处理了,先消毒,然后上止疼药,最后给她简单的做了包扎,之后就扶起宁绵回房间了。

  寂静的夜好似幽灵,秦北寒开着车飞驰在洛城这座偌大的不夜城中,饶了一圈又一圈。

  在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围着整个洛城绕了多少圈的时候,秦北寒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车没油了。

  秦北寒将车子来到最近的一家加油站,加满油后他又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洛城最大的那片海域前。

  他降下挨着她那边的车窗,拿了挡风玻璃前的雪茄,一手拿起打火机。

  一笑团黄色的火苗遮掩在他的掌心里,被风吹的歪歪斜斜的,秦北寒叼着的雪茄对准了黄色东倒西歪的火苗点燃香烟。

  咣当!

  他随手将钢制打火机扔到了刚才的位置,摩擦的声音泛着幽幽的鬼魅,在这安静又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雪茄夹在他的食指和无名指中间,秦北寒重重吸了一口,有缭绕的烟雾从他的鼻腔中散出。

  风透过半降的车窗吹了进来,泛白的烟雾仿佛承受了致命的攻击,又被挡了回来。

  秦北寒被他自己吐出的烟圈呛的闷声咳了两声,又有新的烟雾从他的薄唇溢出,为他分明的棱角渡上了一层冷霜。

  他头冲向降落的车窗,一边吹着风一边大口大口吸着雪茄……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吸了多少,秦北寒再伸手去抽烟盒里的香烟时,里面已经所剩无几。他修长的手指攥着香烟盒一顿,好似心口堵住了一口气一样,顿在那里很久都没再动。

  秦北寒不是嗜烟如命,但此刻好似只有烟才能吸走他心里所有的郁结。

  宁素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她披了一件银白色的毛绒小披肩,身穿着一件真丝睡裙,站在外面吹风。

  夏夜的风并不暖人,反而很冷很硬,吹拂在人的身上,给人一种凉飕飕,沁人心脾的凉爽感。

  她双手攥着手机,下巴搭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夜幕笼罩下的这座不夜城,眉眼垂了下来。

  刚刚她给秦北寒发完了那条葳信消息,他并没有及时回复她。

  但宁素并不会为此忧虑,因为这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她只需要先下好钩子,将诱饵抛出去,然后等着时机一到,拉起鱼竿收鱼就行了。

  她想,不知道宁绵看到她发给秦北寒的那条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害怕,失落,惶恐,还是发疯?

  宁素想想不到她会怎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宁绵一定不会好过。

  四年前她对秦北寒死缠烂打,想尽办法破坏她的家庭,抢走她的丈夫,四年后她大难不死,华丽归来。

  难道还指望她放过宁绵吗?

  宁素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甚至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很坏。

  对于破坏她家庭的第三者,一心想要她死的前夫,宁素不需要有任何的怜惘和同情,他们不配。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宁素攥着手机的手指蓦地一顿,她下意识挺直了腰杆愣了几秒,门铃声还在一直响。

  她双手紧攥着披肩往身上围了围,然后转身走到门口。

  本来宁素要从猫眼里看清楚是谁在开门的,但她刚一到门口,门铃声就停了,随即听到有人狂敲她家的门。

  她下意识蹙了秀眉,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拉开锁扣,打开了房门。

  宁素抬眸,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屋子里的光照到了门口,映在他高挺的身上,为男人披上了一层冷冷的银光。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宁素怔住,三更半夜他不在家,跑到她这来做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秦北寒修长的双腿蓦地朝她家迈了一步,进了门。

  宁素本来想推他出去,但一想到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动静太大肯定会惊动邻居,扰民。

  她躲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上前一步伸手关上了房门。

  四目相对,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十分的亮,宁素没有开客厅的灯,只开了阳台外面的灯,光线照过透明玻璃映在了秦北寒的身上,将他那挺拔冷峻的模样渲染的格外清冷逼人。

  他还是那会儿从餐厅离开时的黑西装,桀骜的短发带着几分凌乱,眼角处夹杂着隐匿的疲倦感。宁素望着他的同时,秦北寒也朝她瞟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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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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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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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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