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们有意无意说给我听的话,我紧了紧十指,手中整洁无伤的红色嫁衣,在我手中起了褶皱。
我努力忍着不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把自己当做聋子一般听不到他们说的话,踏步向易风的三千梅断而去。
还未踏进他院中,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斥责他。
“你要这番模样到什么时候?难道你颓废了,她看见会伤心?会回到你身边?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这么久了,你都进不了她的心,说明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好吗?若她心里真的有丁点在意你,便不会合同那小孩子戏耍于你,更不会没有良心的答应你,嫁给你!”
我木愣愣地立在院门口,瞧着那唤林歌的姑娘,苦口婆心,恨他不成器般的劝着,顺便指责指责我。
她口中的那小孩子应该说的是阿华,只是我与阿华何时合同骗易风了,若说骗那也是我骗了他,阿华毫不知情。
易风还如昨日一般红衣,此刻他正悬挂在院门前的那棵梅树的枝丫上,红衣泻下,托拽在皑皑雪地上。
红衣白雪,几枝梅枝点缀,本瞧着耀眼舒心,可满地的酒坛子甚煞风景。
易风此刻晕乎乎的,对于林歌的谩骂与劝责,他闭眼相对,抬手往嘴中灌着清酒,喉间的小疙瘩来回滚动,他咕噜咕噜的喝的很急。
一口尽兴,一坛酒饮完,他垂下手,松开手中酒坛子随意丢弃,酒坛子落下,不小心与地上的酒坛子相碰,发出破裂的声音。
“你清醒些!”林歌背着院门,立在他身旁怒斥道。m.xiumb.com
许是林歌的声音太尖锐了些,他慵懒的抬手,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头缓缓地转向林歌,懒散的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厌烦与不悦。
生冷冷的发音,随之吐出口:“你是我何人?管我做甚?滚!”
林歌,听到这话是何神色,我瞧不见,可我看见她听了易风这过分的话,背影僵硬,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可下一刻易风便收敛了暴戾之色,突然慌张地坐起身来,扭捏姿态,小心翼翼,嘴中轻轻地唤着:“小……小语!”
他偏头的余光瞧见了我的身影!
他这也没有醉呀,可为何林歌却劝他清醒一些?
林歌惊讶于易风的反应,也转身向我看来,我缓了缓气,踏步走进他们。
我走的易风跟前,他还傻愣着坐在树枝上,低头瞧我。
虽然这树丫子也没有多高,他坐起身也与我站着相差无几,可这姿势莫名的有些怪异。
我伸出双手把火红的衣裳,推到他跟前,淡然道:“这个还给你,我怕是用不上了,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能心甘情愿给她用的人。”
他低垂眼帘,愣愣的瞧着我手中的衣裳,嘴角荡氲起一股苦涩,道:“我人,你不在意,如今连我的东西都不屑要了吗?”
我轻叹了叹气,无奈道:“易风,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突然抬起头,穆沉着脸道:“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定定地盯着他不回话,一双手伸向他,也不退缩。
他跳下树枝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我靠近,我向后退了几步,为他腾些地方,他站在地上,却故意一般又向我走近几步:“我便让你这份般厌烦,我一靠近,你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我别过头,不瞧他,沉声道:“不是!”
他轻哼道:“不是?那便是以前我对你太好了,对你太宽容,不曾强势,也不曾强迫过你?”
我蹙眉,不悦的抬眼看他!
他这话什么意思?与这些有何相干?
他嘴角嗜笑:“那阿华就比较强硬,感情强硬,对你也很强硬,床上也如此,对吗?”
我心中怒火燃烧,冷着一张脸,怒瞪他道:“你喝醉了?”把衣服往他怀中一扔,便想转身离去。
哪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了过去,腰间抵在了树杈上,把我困的其中。
那衣裳被他扔在地上,此刻正在我们脚下踩着,印满了污迹褶皱。
这东西当初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费了多少心思,如今这边随意丢弃,不在意,当真是暴殄天物。
我的腰被树枝拦着,我拼了命的往后弯身,离他远些。
他一身酒气很是刺鼻,眼睛里红丝蔓延缠绕,氲氤着狠意。
我心不由自主的一愣一紧!
他嗤笑道:“喝醉?我已经早就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感觉了,自从那颜华出现,我便没有再喝醉过。”他收了笑,继续道:”我也想大醉一场,把什么都忘了,把你忘了,可我却越喝越醒,越喝记忆越清晰,越喝我越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你。
小语,你说你当初为何要来招惹我?我阿爹阿娘死不死与你何干?我悲伤愤恨与你何干?我就算堕入魔道与全天下为敌,又与你何干?
你为何要来去劝我,安慰我,招惹我?为何招惹了我却又要抽身离开,为何招惹上我又分身离开?你凭什么?想来便来,不爱便不爱?你可问过我的意思?你可曾求过我的意见?”
“易风上仙,你冷静!”林歌在一旁着急的杵着,那神色生怕易风情绪不稳,一掌杀了我。
他这一番撕心裂肺的吼话,吼得我的心一颤一颤的。
我一直只想着自己的感受,我一直都把自己想成弱者的那一方,我明明是好心,却让他当成了驴肝肺,所有心中怨恨他,与他始终有隔阂在。
可今日他这般畅所欲言,直言不讳,我才知其中,他的委屈与苦楚,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
对呀!他说的很对,我凭什么去招惹他,凭什么要去招惹他?若不是自己自讨苦吃的去,哪有对他的怨恨?哪有他对我的喜欢以及今日的愤恨与不甘。
原来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对着他的眼睛愧疚道:“对不起!”
他摇晃着我的手,激动道:“我不要对不起,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只要你便好。”
我拼命挣着他的手,想努力摆脱困境,那林歌在一旁干着急,却也没有想出手搭上一把帮帮我,我也不知道她是何意了?
挣扎间,我艰难道:“易风,你真的醉了,等你清醒些,我们再谈!”
“你总说我醉了,那我便让你知道我醉没醉。”说完他便俯身下来,觉察到他的意图,我偏了偏头,他温热的嘴唇落在了我脖间,林歌想向前阻止的脚步,被他挥手困在了外边。
“你放开我!”我伸手拼命捶打他,声音轻颤又害怕。
也许他真的醉了,平日里舍不得委屈我,更不会粗鲁的对我,可今日他双手紧困住我的手,还强硬的对待我,强迫我。
我闭着眼睛,心中害怕的默念着阿华的名字,像是这般他便会听到。
也许上天听到了我的请求,那百斩剑闪着白色的光芒一闪而来,划伤易风的手臂,他不得已松开了我的手。
听到动作,我睁开眼睛,便见他已经侧身在一旁,那林歌已经抽出剑,做出一副相搏的姿势。见清楚来者是何人,他又收了剑立在一旁,虽然毫不在意,却站在了易风身前,挡住阿华的攻击。
阿华一身清冷蓝衣,肃杀怒然,那百斩剑来回旋转,又回到他的手中。
他脸上挂着的黑炭灰还没有来得及洗净,许是做好饭,却不见我人影,这才寻了出来。
我见到他,便急急跑到他身旁,双手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他回手轻轻握住我的腰,轻抚着。
易风用手捂着受伤的手臂,满脸阴沉地望向阿华,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蔑讥讽:“我今日相信了,小语喜欢他,不是因为他这幅好看的皮囊,也许真的是其他地方,我不如他,比如在床榻上,可小语,有没有告诉他?你与我缠绵在榻时,还没有他呢!”
阿华阴晦不明地盯着他,我急忙对着阿华摆头,我不想让他误会,这易风也不知是为什么会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
这些话可从没想过会从他嘴中吐出来,真是匪夷所思!
我怒瞪着他吼道:“你莫要胡说八道!”
他的嘴唇渐渐泛白,脸色也有些难看:讥笑道:“胡说八道?小语怕他做甚?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小孩子三个字,他咬的甚是用力,别有意味!
阿华情绪平淡,没有太大~波动“易风上仙快万岁了,如今这般垂死挣扎,反咬一口,倒是像极了,那跳梁小丑。
阿语怎般,我清楚,若有,我也不在意,毕竟她的心在我这处,我便所向披靡,任由什么狂风破浪,小人拦路,我都不怕,倒是易风上仙,一个大人与我一个小孩子耍心机谋略,当真卑劣的很。”
易风上仙突然仰天长笑,笑罢,对着阿华冷冷道:“我卑劣?若不是你,我与她怎会是今日这般?若不是你蓄谋已久,千方百计,机关算尽,她怎会倾心于你,你知她心善良,便伴弱博取她的同情,时时缠着她,让她分不清习惯,还是爱意,最后还在她不知晓情况下对她做出那样的事,让她已无退路,只能顺从你。
我的卑劣怎么比的墨夷上神你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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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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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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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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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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