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所见,还不是凭证,都道仙人不可靠,我还不信,曾日里拜颂,如今看来,你们不仅不可靠,还卑鄙无耻。杀了我们一村的人还不知姓名,我不是姑娘姑娘,我叫穆菱霜,你是不是这么久都没有愧疚过。”
“姑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我道与你说清事实,你怎么便觉我在欺负你,我也只是想知道,谁让我背着这么大的黑篓子。”又何来莫名的愧疚。
她甚是不信:“我怎知这不是你诡辩的说辞?”
“于你,没有这必要,此刻我便可离去,你又能如何?所以,你先讲清楚事委,我也好给你一个交代。”
听我好言好语,她倒是慢慢冷静下来,收敛了些周身的芒刺,一一道来原委。
原来她真见过我,还为我指过路。
那是汋郁第一次犯错,不知是何因,逃去了人间深隐,尊主派我前去降他,我也想知为何便领了令。
只是,直至今日,我也没想明白,尊主与长老们为何很是放心我一人前去,没有为我一丝担心。
听他们口中说起的汋郁,那可是十恶不赦,心思歹毒,桀骜乖张,很是不服人。而那时我对自己的修为法术没信心,可说去捉拿他,却让我一人去寻。
这才便有了与眼前这姑娘的一恩之缘。穆菱霜是桃源村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可为了寻‘我’报仇,她褪去凡骨,修炼邪术。
那年下山,也是雪冬,我着白色衣衫,外披阿娘新为我编织的耀红色的羽衣,行至何处,都很是显眼。
我寻着汋郁走过留下的蛛丝行迹,走到了桃源村周边,却不想行至深山,四周一样的景色让我迷了路,幸遇上上山拾柴过冬的穆菱霜,便是她与我指明方向。
当初我见她时,她还是个单纯简朴的姑娘,一言一行皆透着娇羞,是这世间少有的干净姑娘。
再说我那时下山,红衣白雪,如她此刻说的模样,只是她说我吸取凡人的精魂,这等荒谬之事,万万不敢担承。
“就是你,你这模样让人见一次便很难忘记,更何况那日~你一身血红衣裳矗立雪中,冷艳绝美,美得让人忘魂,美的惊心动魄,让我想忘记也难。当初见你,我以为自己幸运得见天仙下凡,可两日后我才明白,你不是仙子,你那一身嗜血的红衣便已道明一切,你就是地狱来的修罗,没有菩萨心,杀人不眨眼。”
前半段她还算情绪平稳,夸我的话语让我稍稍觉得她心里其实不是那么恨我的,可说道后边,严声厉气起来,望着我的眼神,充满恨意,我才觉自己又不自知了。
前一眼她对我有多大的震撼与惊艳,后一眼便会对我有多失望。
雪樱望着我,眼里满是探寻的意思,易风倒是淡然,坐一旁听得仔细,除了时不时的皱眉之外,不曾言语一句,他倒是知我性子,不喜欢他管我事。
“姑娘,你这满腔恨意,怕是恨错了人,我与你,那是第一次见面,昨日,第二次。”
“不可能,我明明见到的就是你,就......就是为你指路两日后,你又回到村里,屠了村,杀了我家人,我被家人躲藏一旁,瞧得真真切切,你那周身戾气,眼神狠戾,我到现都没法忘记。”
看来真的有人让我背了这命债。m.χIùmЬ.CǒM
“你再仔细想想,我和她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她撞进我的眼睛,思量许久,惊讶道:“你,你们眼睛,不一样,她是眼睛血红,似吃了人血,而你的眼睛温和漂亮,细看似暖阳的淡黄色。”
“真的吗?”雪樱也没仔细瞧过我眼睛,听穆菱霜这般说,俯身过来直盯着我瞧。
我无奈笑着别开眼:“那日幸得你指路,我很快便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快速处理清他的事,我便回了山,许久都不曾下山。”
“难道真的不是你,不是你!”说着说着她突然滑坐地上情绪激动的痛哭起来,眼里的失落与伤痛,让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这番模样让我想到一个人,我抬眼望他,他虽面上若无其事,眼神却有意避开我。
“菱霜姑娘,你不要这样,担心身子。”雪樱扶起穆菱霜,安抚她的情绪,我不知该说什么,说到底,是‘我’让她变成了这样。
许久不说话的易风,却突然道了句宽慰的话:“逝者已逝,莫要自己囚困自己,放下也是你亲人所愿。”
可穆菱霜怨气当头,怎会听得进他的道理。
“仙人好度量,我一介凡心,心眼很小,小的只能容下亲人,可他们偏偏死于非命,你让我如何放下,仙人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无情无义惯了,怎会懂我们凡人的感情与苦楚。”
“菱霜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痛楚,不要因每个人,都不似你这般表于面上,便可能由你随意讽刺。”
我话语很轻很淡,却好像入了她心,她平静望我,停止抽泣,眼泪挂在脸庞,好似不解我为何这般生气,亦或是反应过来自己话语太过了。
我这话一说,她们都瞧着我,雪樱是惊讶我的反应,在她心中,我应该是性情冷淡,无悲无怒,难说重话的神仙,易风眼里的感激,以为我是为他,可我哪儿仅是为他,也是为自己心中不快。
许是在此处触及到了我心中的悲怒与痛楚。
穆菱霜抬手横劲擦了擦眼边的泪水,一股气爬起身,很有深意的瞪了我一眼,提剑飞跑出去。
难道是我处事不妥,让她心中的恨又种下几分?
“秋语,你生气的样子,真的让人心生畏惧。”
“我可没有生气,只是与她认真说道。”
“你笑也不笑,便是在生气。”
我还不曾还口,易风插嘴道:“她便是如此!”
他这语气,让我分不清‘如此’是好呢,还是不好?
“不过你生气的模样也好看,怪不得那菱霜对你是又爱又恨。”
她对我,恐怕只有恨吧!
因为穆菱霜的事耽搁了些,上路寻汋郁便晚了些时辰,我担心晚些汋郁闻我来的风声会跑了,催促着大家快些赶路,易风却不慌不紧带着我们游玩嬉戏。
雪越下越浓,不消一会,眉眼含霜,面扑冷气。
惹得我心里甚是不快。
“我们去哪儿寻他?”我停下脚步不走了,询问道。
“不必!”易风回得很是不在意。
“为何?”
“他自会寻来。”
“那得要等多久,还是我们寻他得好。”
“你在这儿,他还会远吗,不消半刻,他便会寻来。”
这话说的对,汋郁是多么有仇必报的人,我也见识过,三百年前废他功法,他肯定在心里恨不得撕碎了我,就冲他那有骨气得狠的性子,听闻我在此,怎么不会速速赶来报仇。
易风话音刚落,汋郁便一身修身雅致的黑衣出现眼前,也不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满面春光,笑意盎然,他气势强大,挡住身旁落下的雪迹,也拦住了那些想过往的人。
他双手背于身后,墨发用一根黑绳随意捆着散披于身后,黑色的眸子总是瞧谁都谑笑般,还如先前一般一副狂狷邪魅,羁傲不逊,举止乖张的模样。
易风小声嘟啷了句:“看来我还估摸晚些了。”
本就因为易风有些堵得街道,他的到来,此时更是水泄不通。
在雨落仙山我便已习惯了这般情景,见怪不怪,可雪樱淡然如此,在他人看来,倒显得我们俩格格不入了。
这寒冷的天气,飘飞的大雪,都阻挡不了姑娘们心中热火,要不是他俩生人勿近的冷气与不予理睬,那些个姑娘早早便扑了上来。
耳尖听旁人议论声,‘各有秋色’这倒说的不假,雨落仙山的仙子们便是对他俩纠结不已、难以择决。
所以懂事之后,我便不爱与他们在一处,因为有他们在的地方,总是太喧闹,我不喜欢。
“怎么?这次,又是专程来寻我的?”听他这话倒是有些高兴的语气,看来他对自己做的事倒是很得意。
“哼,你倒是嚣张,这次你又干了何事?让长老们气的发狂,恨不得撕碎了你。”每次出山,都能与他扯上关系,想着好好游玩游玩,可每每都不能如愿。
“当了尊主,怎么还制服不了那些个老东西,撕碎了我?哼!那些个老东西,那怎不见一个有胆量的来,每每都让你一个小姑娘来,是何意?”说便说,还用不屑的眼光上下打量我,我就这般不入他法眼,也不知是谁次次都败于我手。
何况,我还小吗?
汋郁斜眼瞅了瞅雪樱与易风轻笑道:“哦......也不是一个人来,叫了帮手,只是,你觉得我怕吗?再来几个我也不放在眼里。”他说完这话,又转向易风讥诮道:“怎么,这次不藏着掖着了,不躲在身后了?”语气里满满的嘲笑。
“我哪般也都是光明磊落,怎会像你这般鼠胆行~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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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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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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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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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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