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萧靖天先回过味来,一把将沈墨拉到自己身后,扬了下巴冷冷瞧着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秦梓风。秦梓风瞬间就变了脸,二人就这般站成了势不两立,下一秒似乎就要动起手来。
粉丝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都想不明白他们的徽章怎么会和秦梓风认识。廖铮则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萧靖天的身旁,但他落在秦梓风身上的眼神,却很复杂。
“哎!有话好好说嘛!都认识的那就更好说了!”场务汗如雨下地出来打圆场。
却听着沈墨道:“换个地方说吧!”
秦梓风瞬间成了只收起爪子的猫,乖巧地点了点头,挨着沈墨一站,得意洋洋地冲着脸色阴沉的萧靖天一挑眉。Χiυmъ.cοΜ
萧靖天看向沈墨,沈墨却看叶没看他,就这样跟着秦梓风走了。
他们这一走,整个片场如雪窖冰天,萧靖天散发的低气压令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还是被叫做“西西”的绿衣女孩反应快,手脚利落地把剩下的物资都打包了放铲车上交给对场务道:“周叔,就不打扰了,东西都在这儿,就麻烦您了!”
场务一看那么多应援物都交给他处置,当然开心,说了几句客套话,让电动车都开进来,送粉丝出去。酒店的人员也在西西的指挥下迅速把东西都撤走了。
萧靖天全程未置一词,但是也未拂袖而去。等粉丝上了车,他便站在门口目送。虽然全程没有一丝笑容,但粉丝们透过啤酒瓶底厚的滤镜看到的就是个举世无双、傲睨万物却宠粉宠上天的反差萌爱豆。分分钟将探班照片上传微博吹了个天花乱坠,搞得超话像过年。
热度上去了,萧靖天却高兴不起来,他左等右等,没等到沈墨和秦梓风回来。
廖铮把粉丝留下打包的五星级料理挑了几样送到他跟前,萧靖天却根本没有心思吃:“你吃吧,吃完了去找找。”
找谁,他没有明说,但廖铮也已经明白。然而找了大半天,带回来的却是个一脸春风得意的秦梓风。
“找什么?他早回去了!”秦梓风往躺椅上一坐,便有小跟班过来给他打扇子喷防晒,“是你后援会的又怎样?不过是粉丝的钱花不掉,又怕小姑娘们搞不定!你当他多在乎你?他头上的伤还不是因为你?他凭什么要对你这种人好?”
萧靖天冷冷瞧着秦梓风,仿佛他只是一颗尘埃。待秦梓风说完,他忽的一下子拽住了他胳膊,直接将他从躺椅上提了起来。
周围人全都被这一变故吓傻了,都没想到萧靖天会动手。平日里秦梓风如何挑衅他都是不接招,今天究竟是怎么逆他鳞了?竟这般发起狠来!
秦梓风只觉得肩胛骨上的力道仿佛要将他捏碎似的,疼得冷汗直冒,却也咬牙不肯服软。幸而一只手及时捏住了萧靖天的手腕,逼得他稍稍松了力道。跟班们忙一拥而上将秦梓风从萧靖天的桎梏下解放出来,拉到一旁团团围住护着。
萧靖天偏首,盯着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审视半晌。那个平日里看着木讷、古板的男人,此时的眼神却是不卑不亢。
萧靖天眼神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廖铮没替自己辩解,只是看了眼正瞪着萧靖天的秦梓风。
萧靖天冷笑一声,推开他走了。
沈墨是开车回来的,当初买SUV也是为了运东西方便,今天剧组应援要用的大部分物料也都是他带过去的,他可不好意思让小姑娘们大热天的当搬运工,而且那位场务毕竟是收钱办事,油嘴滑舌的,又有秦梓风在,他怕他不去镇不住场子。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时隔一周,再见萧靖天,心中仍会起波澜。他本以为,自萧靖天说了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悄无声息地收拾了东西离开那日起,他的自尊就已开启了防御把这个男人彻底地驱逐出他的意识,可原来他还是低估了长期以来扎根在心上的执念,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竟是荡魂摄魄。这一认知,令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可救药。
与秦梓风的相遇,简直是解了他的围。他也顾不得萧靖天怎么想,先脱身了才是。
到家时,已经六点半了,附近饭馆点了两个炒菜,那醋溜土豆丝的味道和萧靖天炒的很像,但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他何必放不下?
说到底,他们算什么关系?粉丝和爱豆?债权人和债务人?
萧靖天或是因愧疚,或是一时兴起,或是当真穷途末路,无论因为什么,而与他有了短暂的交集,他都该放平心态。来去自由,又何须给他什么交代?
踏着夜色归来,按了指纹锁开门,刚要开灯便愣住了。黑暗中分明见着自薄如蝉翼的窗纱渗透进来的浅淡的光亮勾勒出一个阔袖长袍的背影。
茕茕孑立,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沈墨望着那一处许久,收回摸到开关的手,脱了鞋,走过去。脚步放轻,可心却跳得震耳欲聋。
那人的头冠已摘下了,一头青丝披散下来,遮了他缓缓侧过来的半张好看到令人窒息的面容。
沈墨这一周回来前都还是会先借着监控看一看家里情况。虽然镜头拍不到魂魄,但有些异动总还是能观察到的,然而今天偏偏忘了。
“是不是很不想见我?”
这先发制人的一句,和着冷冰冰的语调,竟透着些许令人揪心的落寞。
沈墨喉头动了动,却说不出只字片语。
萧靖天回过身来,注视着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他神情严肃,像是要审判他的罪行。
沈墨手指蜷紧,又松开,面上却一派淡然道:“16号才开机,你早走这一周,去了哪里?”
这一次,却轮到萧靖天沉默了。
“你去听我的讲座了是吗?”
萧靖天走了几天后,沈墨收到社区志愿者发来的讲座照片才发现,角落里坐着的戴了帽子口罩的男子,正是萧靖天。翻了监控,那天萧靖天烧好饭便全副武装地出门了。恐怕是想去接他回来,好早些吃饭。
后面的情节便也能猜到了,人太多,沈墨根本没注意到萧靖天,萧靖天等讲座结束跟在他后面想给他个惊喜,隔着段距离打给他电话,却听他说单位有事不回来吃饭,紧接着,就去咖啡馆见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你是不是看到我和西西在一起?”沈墨面无表情地陈述道,“西西是后援会的财务,我是去找她商量这次应援的事。”
这事自然是要瞒着萧靖天的,告诉他,他也会说不用、不必,觉得是在可怜他,更何况当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顺利进行,毕竟场务也说要等消息。
“你宁可在心里猜一万种可能,也不愿多问我一句?”
沈墨的总结,像一根刺,深深扎入萧靖天心里,他的愤怒也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再是发作不得。其实今天应援见到西西他就已经隐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想着等沈默和秦梓风回来,好好和他谈谈,哪里知道沈默就这么丢下他走了。
心里不是滋味,可嘴上仍旧是不依不饶:“那你又怎样?你不也没问过我一句?”
如果他说曲终人散时,沈墨表达了哪怕是一丝的挽留和不舍,他也便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不会因着那可悲的自尊而作茧自缚。
假设终究是假设,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过是互相指责,已是再无继续的必要。
沈墨不知萧靖天是何时消失在透入房间的稀薄的微光中的,抬起头时,只剩下了灯红酒绿的光景,衬得未开灯的房间,一室寂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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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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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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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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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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