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能让他露面,拉住他低声说道:“你别激动,现在真相就要大白,我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的。但你现在冲出去,会让场面失控的。你看前面那么多阴魂,你不要命了不要紧,别他娘的把我们所有人都带上。”
赵凯脸色惨白,一声不吭了。
叶宁却在这时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按兵不动。
她自己则猫着腰,沿着树林空地往旁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弄着什么东西,但是却看不清她到底在做什么。
这时候,场中间那些戏班子的人都站了起来,把赵长贵围在中间。
杜丽则已经瘫软在地,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那些戏班子的人,脸上都带着愤怒的恨意,阴沉得几乎能滴出黑色的水。
其中好几个人都穿着古装戏服,看起来应该是死的时候都没有换掉衣服。
带头的灰衣人刘班主,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怪笑,却一言不发,任凭那些戏班子的人渐渐围上去。
赵长贵还在不住磕头,一边喊着偿命。
他双眼紧闭,死死咬着牙,似乎已经是彻底豁出去了。
我紧张的看着这一幕,不住的往叶宁那边打量,心里越来越是着急。
我知道那些人一旦把赵长贵围住,他就要当场丧命了,冤魂索命复仇,是绝不会手软的。
再不出手,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赵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用力把我掀翻,怪叫着就冲了上去。
他手里死死攥着叶宁的那张符,高高举过头顶,一边叫着给自己壮胆,一边红着眼睛往前跑。
我一把没拉住他,跺了跺脚,无奈也只好跟着往上冲。
事已至此,也只好拼了。
该死的叶宁,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过她给的这张符是真的管用,我们两个往上一冲,周围的那些“人”就像潮水一样哗啦往四处散开,硬生生被我们两个冲出一条路来。
赵凯不住的喊着“爹”,跑到场中,但那些戏班子的人已经把赵长贵围在中间,这时候一起转过身来,阴森森的盯着我们两个,居然没有半点逃走的意思。
一股阴风从脚下吹起,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赵凯却是双脚一软,扑通就跌倒在地,带着哭腔冲前面喊:“爹、爹,我不信你害过人,这肯定是误会,肯定是误会……我求求你们放过我爹,放过我媳妇,你们冲我来啊……”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那风打着旋在他面前凝聚,居然形成了一个小旋风。
透过那些人中间的缝隙,我看到赵长贵已经倒在地上了。
我也停了下来。
这些人的阴魂很显然怨气很深,我单枪匹马的,又没有丝毫经验。
就凭着几张符,我可不认为我有跟它们死磕的能力。
“刚才赵长贵已经说了,你们的确是应该找该找的人报仇。如果他就是凶手,那你们现在要弄死他,我绝不拦着。而且我还答应你们,事后帮你们重迁坟址,立碑祭祀,不再让你们沉冤孤山。但是你们能不能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跟我说清楚?”
我这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
说实话,看着十几个一脸死气的阴魂就这么站在面前,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经历,后背也是一阵阵发凉,浑身的汗毛早都竖起来了。
可我现在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给叶宁争取时间。
我知道,她绝对会有办法收拾这些阴魂。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有意无意的举着那几张符,但愿这玩意能对它们有个震慑的作用。
面前的十几个阴魂,说白了就是鬼,直勾勾的看着我,没有一个开腔的。
我其实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跟我沟通,嗓子眼里一阵阵发干,正想再说点什么,那个带头的刘班主忽然开口说话了。
确切的说,他并没有张嘴,而是一缕若有若无的声音,从阴风里飘出来,极细极细的,钻进我的耳中。m.χIùmЬ.CǒM
“他该死,这整个村子的人,都该死……”
见他终于说话了,我忙侧耳倾听。
这死鬼刘班主说,那是三十多年前,他带着戏班子走南闯北,谈不上赚什么钱,就为了大伙混碗饭吃。
那时候到了这个村子,村里人热情挽留,当时整整唱了三天,才决定离开。
可就在最后那天晚上,戏班子的人在吃了晚饭之后,不知怎么一起腹痛如绞,甚至都来不及吃药送医。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里,就一起丧命归西。
而那天晚上,他们吃的饭,正是赵长贵家里招待,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蘑菇汤。
所以他们死后就认定是赵长贵加害。
而且更让他们魂魄不宁的是,出事后村里人并没有报警,更没有按照正常下葬,而是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在一个深夜里,村里的壮丁上山挖了个大坑,把他们十几个人一起埋了起来,从此孤魂游荡山间,再无安息之日。
那个故意把事情隐瞒不报的人,就是当时的村长,赵长贵。
我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一切,难怪他们要找赵长贵报仇,原来他就是当时的村长。
而且这些戏班子的人,也是在他家里吃饭之后,才突然暴毙身亡的。
这样一说,似乎他们找赵长贵复仇,也就理所应当了。
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阴魂害人性命,偏偏叶宁又不见了。
那个刘班主说完之后,脸上再次露出愤怒的神情,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
那些阴魂同时响应,突然把赵长贵直挺挺的抬了起来,就要往地上摔去。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一张符丢了出去。
说也奇怪,这符在阴风里抖的笔直,带着一溜红光就出去了,啪的正好打在一个阴魂的身上。
那阴魂怪叫一声,往后就倒,扑通摔在地上,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了。
我顿时惊讶起来,但刚一愣神,那些阴魂就一起齐刷刷的望向了我,无数双眼睛在夜色里发出瘆人的绿光,竟丢下了赵长贵,一起掉头,对着我包围了过来。
再看赵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我心中立即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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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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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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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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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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