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遇到的母子鬼煞是张小月和她夭折的孩子?”
老人家开口问我,手上的力度也随之加大了几分。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五官狰狞无比,眼珠子微微外凸。
再配合上不断往外泄漏的阴气,真就像极了道行深厚的厉鬼。
我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痛苦的点了点头。
“前辈有话好好说,我可以证明陆平说的都是真的。”
叶宁被吓惨了,又不敢贸然出手解救,只好是强忍着恐惧耐着性子,给老人家解释清楚。
“那天晚上我们被迎亲队伍追了一晚,坐在花轿里的正是张小月和小蛇仙。”
“张小月的尸骨我不敢确认,但小蛇仙的尸骸却是陆平亲自埋进去的。”叶宁说。
确认信息无误,这一下轮到老人家恐慌悲切了。
他松开了我,双手捂着脸痛苦往后退,又是哭又是笑,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胡话。
疯疯癫癫的样子,和刚才神秘莫测的高人风范截然相反。
我已经被整懵逼了,尝试过他的手段,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和他轻易靠近了。
“看来你之前分析的没错,反应这么大,他真是张家的人,而且和张小月之间关系不浅,大概率是张小月的直系长辈。”叶宁小声说。
老人家的神情复杂,一会悲痛,一会愤怒,一会又暗自神伤,像是在懊恼些什么。
无数种的情绪聚集在他的身上,既让他显得难以捉摸,又莫名的让我们心生同情。
“前辈,很抱歉告诉你这些,还请你节哀顺变。如果你真是张家的人,那么还请帮帮我们,帮我们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吧。”
“张小月母子被他们练成了母子鬼煞,给我们种下母子追魂印只是顺带的,最终目的只会更可怕,要是等到母子鬼煞大成,恐怕又有许多老百姓要遭殃了。”
我真诚的对老人家说。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现在得他给人的感觉是异常的颓废。
这种情绪还影响到了身后的纸人,纸人失去了神韵,变得和寻常所见的已经没啥区别了。
老人坐在肮脏的地板上,对着天花发呆。
二层小楼又恢复了难得的寂静。
寂静得让我俩很尴尬。
一来我们本就赶时间,可没工夫在这里陪老人家暗自神伤。
二是廖凡没有动静很长时间了,再不找着他恐怕真有危险。
“他没事,过点时间自然会醒来。”老人家开口说。
什么鬼?
“是你把我师兄抓走的?”
老人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的情绪异常的低落,又是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说:“知道我为什么要赶你们走吗?”
“小甘村以前也和普通的村子一样安定祥和,甚至繁荣程度,在七八年前就已经在方圆百公里内独一档。”
“可惜呀,盛极必衰,自从那件事之后,小甘村就走向了没落。村民搬走的搬走,死的死伤的伤,到现在,村子里就只剩我这个糟老头了。”
“大概从三年前开始,小甘村的衰落就达到了顶峰,这里即便是大白天,也是阴气鬼气聚而不散,从此村子进出不得。”
老人在一口气说完,可我却始终没搞懂这跟小甘村不欢迎外人有什么关系。
难道就因为这里面阴气旺盛?
也不应该呀,像我们这种风水师,进入这种地方还不是屁事没有
“不,这里的阴气鬼气旺盛得已经不亚于阴曹地府了,活人在小甘村逗留时间过长,有可能被地府阴司误认为是阳间阴魂,会被强行拘走。”
老人家说到这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说:“换句话来说,一旦普通人来到这,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死人!”
“你一直睡在棺材里,难道就是为了抵挡阴气鬼气的侵蚀?”
我反应还算快,说完又补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搬走?”
“因为我的根在这里,睡在棺材里确实是为了抵挡邪气,更准确来说,棺材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坟!”
老人家说这话时透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
我和叶宁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生死有命,任你道行再高,也终究有走到生命终点的一天。
人死都是要入土为安,落叶归根的。
老人家却说自己没脸面对小甘村的先祖先辈,如果真到了大限将至的那一天,他大概率会将自己送进棺材里,随意放在哪个疙瘩,任由野狗老鼠啃食或被荒藤蔓覆盖。
这跟暴尸荒野又有什么区别。
我理不清老人家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反观他,在说起这些的时候显得异常的向往,仿佛这已经是他给予自己最大的礼数待遇了。
“过来,一切由小甘村而起,你们不该遭受牵连。”
老人家冲我招了招手,我乖巧的走到他身旁,他干枯的手掌落在我的手臂上,凉凉的像一块寒冰。
也不见他念动法咒,甚至手上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气息涌动,就像是抹去一片污迹那样,在他手掌来回的揉搓下,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琇書蛧
我手臂上的母子追魂印居然散了。
我大为震惊。
破除母子追魂印这么简单的吗。
老人家轻轻用手一摸行了?
这他娘的,他的道行得有多高呀!
接下来,老人家也替叶宁免去了烦恼。
整个过程看似风清云淡,实际上从老人家额头微微渗出的细密汗珠不难看出,破除母子追魂刃得耗费大量的精力。
说他是正道的人,他身上又透着厚重的邪劲。
说他是狡诈的术士邪修吧,他又着着实实的帮了我们,而且多愁善感,不像是那种十恶不辩的大坏人。
一时间,我对他的身份更加的好奇了。
我先去向他表达了谢意,而后深藏于心中的疑问,终于在这个时候忍不住一股脑向他抛了出去。
小甘村在七八年前到底经历了怎样巨大的变故,才会沦落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张小月和她所在的张家,在小甘村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幕后黑手又是谁……等等,我要问的太多了。
老人家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告知我们这一切,不过在此之前,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愣住了。
“知道吗?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缺了一魂一魄,都是行走在光天化日下的死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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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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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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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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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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