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提心吊胆,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贺泽川临走的那句话。
他答应她,就算为了她,也不会有事。
带着乐儿来到伯爵府,长恒亲自迎接,一把将乐儿抱在怀里,他哈哈大笑,开怀至极,也不知道乐儿对爷爷说了什么,或者是贺泽川对长恒打过招呼,长恒热情的将苏浅请进府邸。
苏浅被安排在上等客房,每天都有佣人侍候,只是她再也没有见过乐儿,也许是长恒在防备着她。
……
贺新如稳稳的握着手术刀,小心翼翼为温言跳开匈口上的缝合线,另外一只手拿着夹子夹住线头。
“温言哥,等一下拔线的时候会有一点疼,忍着点!”
温言坐在沙发上,洁白的衬衣纽扣敞开,露出匈堂狰狞的疤痕,在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贺新如笑了笑,唇角带着一抹苦涩。
四个月前,她将温言从温妄磐手里救出来之后,他便身负重伤,是她悉心的照顾救治,经过三个月的反复手术,他才得以康复。
只是四个月来,他始终一个字也没有对她说。
“你放心,祥叔那里暂时还不会有事,我每天都去打听,祥叔最近几天过的很好,你今天就回空城吧,我会为你救出祥叔!”贺新如继续开口。
手指间的夹子,快速往外一拉,在温言蹙眉的时候,一小段缝合线从他伤口中拉出。
温言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似乎习惯性的,任由她将伤口处理好,这才缓缓抬手扣起纽扣。
“谢谢你!”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四个月来,第一次对她开口:“父亲的事,不需要你,林韵,从今天开始,就当我们,从开都没有见过。”
话落,他迈开一双大长腿往门外走。
这里是王都郊区的贫民窟。
“你要去哪里?”
贺新如从他终于对她说话的惊喜中回过神,连忙拔腿去追。
温言已经走出门外很远,她一把拉住他的衣服。
“你的身体还很虚,我不准你去!”
在温言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讽,一点点的将衣服从她指尖抽出,他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
似乎对她多说一个字,都会让他感到厌恶。
“林韵已经死了,我是贺新如,不要在叫我林韵,温言,我照顾了你四个月,你就这样走了吗?”
“不许提起贺新如,你从来都不是!”温言终于回头历叱,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迈步往前。
贺新如想要追上去,可这一秒,她的脚步怎样也迈不开。
至始至终,她都不可能是贺新如。
那天晚上,爹地说她以后就是贺新如,为此,她惊喜了很久。
可终究,她发现,永远也摆脱不了林韵的身份。
他喜欢的是贺新如,而不是林韵。
她是林韵,所以让他厌恶!
她抱住肩膀,蹲在地上无助的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有些事,始终无法改变,她真的好羡慕贺新如,有人爱有人疼,而林韵却只是一个无情的杀手。
从这个男人口中听见的否定,似乎让她感觉到全世界都在否定她。
是了,她是林韵,永远也不可能更改,不管她做出,怎样的努力。
“很难过?”一只苍白消瘦的手掌忽然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贺新如猛然回头,迅速站起身正面面对他。
眼前是一位穿着洁白风衣的男人,带着一顶白色的渔夫帽,清澈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的忧郁,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不关你的事!”贺新如一阵厌烦。
她本来就接近崩溃的边缘,面对陌生男人的搭讪,不关对方有多帅,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男人薄唇间勾起一抹浅笑,即使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也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他像是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们,都是一种人。”
“谁和你是一种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别往脸上贴金了,不想死就立刻给姑娘滚!”贺新如瞪着眼睛历叱。
男人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出言不逊,双手放在裤兜里。
“如果我想死呢?”
“……”
贺新如一愣,一时之间她没有明白男人的话。
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可理喻的人。
“你想死关我什么事,要死也死远一点。”
“其实,你也想死!”男人逼视她的眼睛。
“……”
贺新如又是一愣。
在男人眼睛里的目光,似乎可以直透人心,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无故来找她。
他说出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小时候,她听从父母的遗愿,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好好的照顾妹妹,那些年,在温妄磐身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妹妹可以活的更好。
可是到头来呢?
她亲手杀死,那个她最在意的人。
那一刻,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是她已经是贺新如,不再是林韵。
有人疼有人爱了,她打算回到出云国杀死温妄磐之后,便回去做贺新如。
可如今,她发现,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贺新如。
那么,她活下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林韵,我们都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残留着余生也没有什么用了,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肖珂的声音幽幽,带着一抹蛊惑。
似乎无论什么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都是那么有道理。
“你知道我是林韵?”贺新如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了一开始的炸毛。
“你的一切,我都清楚。”
“你要我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她低低问道,声音里不再掩饰那一抹落寞。
“既然所有人都不承认你是贺新如,那就证明给他们看,用你的生命去证明!”
“怎样证明?”林韵握紧手指。
肖珂的话,直指她的内心。
事实上,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也早已有了想法,只是一直都没有勇气。
是今天遇见的这个男人口中的话,给了她这一份勇气。
“跟我去闯一个地方,为温言救出祥叔,去了之后,九死一生!”
“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去?”她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反问肖珂:“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www.xiumb.com
“我……只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肖珂说的很平静,转身往公路方向走。
只是贺新如却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悲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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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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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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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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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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