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哪里，和你们说了？”
贺泽川向苏浅和贺新如投来询问的目光。
苏浅疑惑摇头，贺新如也摇头。
“年纪那么大，就不能让人省心？”
贺泽川嘀咕一句，起身往外走。
显然他是打算亲自寻找父亲。
苏浅也很担心，毕竟公公年纪那么大了，忽然公公临走前的那句话。
“心如，父亲说有东西要收拾，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收拾东西也用不了这么久。
贺新如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父亲在哪里了，二嫂要不要一起去？”
反正公公没有回来，也不可以开饭，苏浅点头“走！”
夕阳西下。
远远的苏浅看见，一片树林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奋力挖着什么，好像，还有他低低的呜咽，至于贺乾坤嘴里说的是什么，苏浅听不清，却停下了脚步。
贺新如也停下脚步，回头“二嫂？”
“我们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公公没有告诉她们去了哪里，就是不想她们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可是父亲又在哭！”
贺新如心疼说道。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很多时候他都会这样，其实父亲是在挖几颗长青树，总共是十棵！”
“树？”
贺新如见苏浅疑惑，解释道“父亲以前太孤单了，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这几棵树是他最在意的东西，但从来都不对任何人说。”
苏浅虽然还没有听懂，但听起来觉得贺泽川和公公的某些方面还真是很像，他们有什么心事，从来都不喜欢说给人听。
“既然他不对任何人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新如笑道“父亲一直都以为没人知道他的秘密，其实有一次父亲喝醉，什么都告诉我了，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着，贺新如忍不住又发笑“嘻嘻，父亲为贺家每个人都种下一棵树，他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健康生活，二嫂你看那颗最高的，种的最早，是为爷爷种下的，父亲希望他老人家可以永远健康长寿！”
“后面并排两棵，是父亲自己和过世的小妈，但父亲的树旁边有一个大坑，那是为过世的母亲准备，父亲打算母亲沉冤得雪之后再种的。”
“再后面的三棵，是为三个哥哥种下的，两棵大的，是二哥和三哥的，那颗小的，是为大哥种下的，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小吗，因为大哥总是死了活，活了死，父亲便挖了种，种了挖！”
“家里每次有人死去，父亲便会半夜起来挖树，挖树的时候，就是他哭的最伤心的时候，大哥那棵树旁边有一个小坑，那是大哥的女儿琴琴的，后来琴琴病死了，父亲也就挖掉了那颗树。”
最后的一排三棵树，大的两颗是我和二嫂你的，今年父亲才知道小侄儿的出生，所以他的树最小，只是我的那颗树，种在以前的大坑里！”xǐυmь.℃òm
一开始，苏浅听着还觉得好笑，可是听着听着，忽然鼻子好酸。
贺新如也笑不出来了，眼睛红红的。
贺家人这些年，经历也太多坎坷，难怪养成贺泽川那样的性格！还有贺乾坤，原来她的公公，真的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废人！只是公公一直在隐忍，将一切悲伤都隐藏在心里。
苏浅带着贺新如回去，贺泽川已经回来了。
“找到了？”
他问。
“吃饭吧，他在忙！”
苏浅并没有告诉他，那是公公的秘密，就一直保存下去好了。
……夜深人静，幸福睡下之后，苏浅才回到和贺泽川的房间。
他坐在窗台下，手里捧着今天的报纸，优雅的交叠一双大长腿，他有看报纸的习惯，今天的忙碌让他现在才有闲暇的时间，见她进来，他才放下报纸。
“幸福睡了？”
苏浅脸上一红，从他灼灼的目光里，读懂了什么。
“嗯，我去洗澡，明天还要回空城。”
“我和你一起去！”
他站起身，拉住她的手便往浴室走。
苏浅有些奇怪，今天他得到母亲过世的真相，一直沉浸在悲伤里，这么快就好了？
“今天还是不要了，我很累！”
“累了就该放松放松！”
贺泽川将她拉进浴室之后，关上门，修长的指尖，解开她裙子背后的纽扣。
“母亲还在的时候，总是希望我和大哥，长大后能在这栋老宅举行婚礼，明天就要离开老宅，估计以后都很少会回来，虽然不能举行婚礼，但却可以……”这算是他的借口吗？
人家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她如果拒绝，是不是不近人情？
他温暖的身子就贴在背后，鼻端全是他身上浓浓的气息，她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变软了，被他剥蛋壳一样，很快便被他抱进浴缸。
就要进入正事的时候，贺泽川放在架子上的手机，忽然震起了铃声，是苏浅为他设计的彩铃“老婆，老婆我爱你……”沉浸其中的苏浅陡然清醒，只听见贺泽川嘴里冷冷咒骂一声“该死！”
她一阵好笑，连忙推开他“还不去接电话，说不定是重要客户，不要耽误工作吆！”
她的声音里透着很明显的幸灾乐祸。
贺泽川无奈，只能气急败坏的去接听。
对方还没开口，他便愤怒出声。
“该死的秦晓痩，不知道半夜打电话很没有礼貌？”
“对不起贺二哥，是不是打扰了你和小甜心的好事了，嘿嘿，要不要等一下我再打来？”
“不用了，有什么话快说！”
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说出‘有屁快放’的字眼。
秦晓痩道“我也不想半夜打电话给你，可我真的很急，一大早就去了空城找你，也怪我没有提前打电话问清楚，去了空城才知道你回了老宅，赶回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祥叔说明天你就要回空城，我不想再跑一趟，现在我和珊珊就在你家客厅！”
“……”秦珊也来了。
他们就在客厅！贺泽川挂断手机，一把又将苏浅圈进怀里。
苏浅连忙推开他“不要让你的好兄弟久等！”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好。”
“可珊珊也在，就算你不去，我也要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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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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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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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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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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