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爷,四老夫人,你们一路辛苦了。”
见驴车缓缓停下,赵远立马上前把简大叔扶下车。
“都说了喊我们叔叔和婶婶就行,你们两个怎么就是不听呢。”
简大叔曲起两根手指对着赵远的脑袋敲了一下,强调道:
“你们见过谁家的老爷夫人需要自己上地里干活的啊?记住了,你们以后就跟大家一样,喊我跟老婆子叔婶就行。”
赵远见对方说的真心实意,他也就故意歪了下脑袋,哎呦一声作痛苦状,随后就嬉皮笑脸的连忙点头应是。
因为是在村口处,罗峰等人干脆从车上跳下来,背好自己的箩筐,跟简大叔他们一一告别离开。
简大叔拍了拍罗峰的肩膀,让他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简家找他。
罗峰自然点头笑着应了,进村后三人就从另一条小道拐了进去。
楚林见这辆驴车被人留下,他仔细打量一番,这才惊奇的发现眼前的这头毛驴竟然是自家养的。
“四老……咳,叔,这城里的日子过得也太好了吧。你瞧这头毛驴跟半个月前相比,居然又壮了一大圈,就是身上的这层驴皮都是油光水亮的。”
说罢,他还上手轻轻摸了摸毛驴的背部。
简大叔见毛驴也载着他们赶了一路,这会儿干脆下来牵着缰绳,就慢悠悠的同两人一起走回家。
简陈氏见状也想下来,倒被拦住了,这会儿就坐在车厢内看着里边的东西。
“城里繁华热闹,街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跟咱们这村子比,自然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不过里边样样要钱,哪怕是去摊上买几根葱,都得花一个铜板,要是不会一点挣钱的手艺,在街上要饭都不好使。”
赵远和楚林二人闻言却是露出一抹羡慕的神采。
简大叔见状不动声色的安抚道:
“阿舟他们铺子刚刚开张,估计这段时间都会很忙,但等后头他们俩得空了,就会带你们去城里。”
赵远脑子转的快,当下就听出里面的意思,他赶紧笑着表态道:
“我们三个能够像现在这般吃饱穿暖,还多亏了东家和夫人的收留。能留在村里给他们种地看家也是一种福分,我们哪还会有什么抱怨。”
楚林慢了一步,见赵远都开始表忠心了,他也不甘示弱的点头说道:
“我们做下人的一切全听东家和夫人的吩咐,既然他们让我们安心等着,我们就不急。”
简大叔看两人都说的实诚,也就放下心来,并随意问了他们家里的事。
“小武在家没闹出什么事吧?”
“呃——”
赵远闻言顿时语塞,他偷偷与楚林对视一眼,心下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
简大叔一听他们俩都没说话,当即就有数了。
“这糟心的玩意儿,当真是三天不打,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他看赵远二人都低头不语,只略黑着脸拍拍他们的肩膀。
“放心,这事我会找阿文问清楚的,绝不会让你们为难。”
赵远和楚林尴尬的连忙摆手,
“叔,我们没这个意思。”
“好了,我们都不要提那蠢蛋。”
简大叔打岔道:“这毛驴是阿舟他们买的,你们等会儿把它牵家里去。”
说罢,他看到前面一户人家门口晒了几捆木柴,上前打了个招呼,就从木柴中抽出一根两指粗的树枝。
他把树枝上边的枯叶子摘干净,凌空挥了挥,压根没理车内简陈氏的叫喊,只板着脸快步朝家里赶。
简陈氏看着自家老伴儿人都快跑没影了,面上气急。
“这死老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阿远,咱们等一会儿再走回去,反正家里有事,咱们倒不如慢慢来。”
回去的太早,她还得看着那对父子俩吵吵闹闹的。
简陈氏只要一想到那鸡飞狗跳的场面,脑仁都开始嗡嗡的疼。
赵远想到今天地里的农活也好的差不多了,当下也不急着回去。
他朝楚林使了个眼色,两人并列走在村中的小路上,身后牵着那头大毛驴,走走停停的花了比往日多一倍的时间才回到老宅里。
城东杨锦街,秦府后宅。
秦澜身着一袭浅紫色长裙,略显英气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她单手拎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花浇壶,正低头给一盆病恹恹的君子兰浇水。
突然,转角的回廊处一名侍女匆匆走来。
“小姐,陈府又送来了一封请帖。”
侍女站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看着眼前正在浇花的小姐,俯身行礼后就把帖子朝前一展。
“上面又说什么了?”
秦澜低垂着眼眸,半点也不受影响,只懒洋洋的瞥了一眼侍女手中的帖子,便回过头重新忙碌自己的事情。
侍女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右边,那里正站着一位肤色略黑的大眼睛同伴。
黑皮肤的侍女上前接过请帖,翻开仔细一看,随后才合上帖子走到秦澜身旁。
“小姐,陈大人新的了两盆极品佛光兰,想请将军去陈府赏花。”
此话一出,秦澜手下的动作一顿,随即,她就吩咐下人把面前的这盆君子兰搬到花厅内。
她随手接过帖子,毫不在意的翻了翻,轻笑出声:
“咱们这位知府大人还真有意思。”
她家堂哥素日里除了在家练练拳脚功夫,最爱待的就是军营中,对于那些赏花品茶的“雅宴”,根本就毫无兴趣。
偏偏这个陈循陈大人,却总是时不时的送些帖子邀他去赴宴。
一旁的侍女看了眼自家小姐的神情,不由讨好道:
“谁不清楚咱们府上最爱兰花的是小姐,我看这位陈大人真正想请的人其实是您才对。”
“哼,他想请我就得去吗?”
“还真以为这满城的男儿,就剩他家那几个歪瓜裂枣啦。上回游湖那一趟,本小姐想想就来气。”
那个陈文礼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可惜年纪轻轻就瞎了眼,居然看上那么个小家子气的玩意儿。
呵,真以为这世上会有不透风的墙么?
秦澜脚步轻盈的走到凉亭之中。
一袭浅紫色的拖地长裙在地面划出一道弧度,随即,她就歪着身子坐在美人靠上。
她单手撑在额角处,懒洋洋地望着湖中摇摆嬉戏的各色锦鲤,随手接过侍女递来的一杯杏酥饮,浅尝了一口,就皱眉搁在边上不再动了。xǐυmь.℃òm
“小姐可觉得不合胃口?”
肤色略黑的侍女俯身靠近,并轻声说道:
“奴婢的哥哥倒是在外边淘到了一款花茶,昨儿个奴婢泡过一壶,竟发现那茶水闻之沁人心脾,喝过后更是甘甜可口,且唇齿留香,经久不散。
要不,奴婢现在就去给您泡一盏换换口味?”
秦澜闻言倒是微微直起身子,眉头一挑,眼中倒是流露出几分兴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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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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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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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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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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