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闹起来的时候,沈禾正坐在车厢里,拉着许月儿默默地吃着杂粮饼子。

  亮仔这家伙闲不住,这会儿就蹲在外边摇着尾巴,和简舟待在辕座上看着那场闹剧。

  洪诚药/效发作,总算是察觉到问题了,他颠颠撞撞的起身朝边上大声喊人过来。同时,一手扶着脑袋使劲儿摇晃着,但依旧觉得意识开始昏沉起来。

  六子他们急忙冲到洪诚身边,一左一右搀扶着他,面带关切道:

  “洪哥,你昨晚没睡好,今天看来是骑不得马了。”

  苏麻子也走到他身边,架住他的左胳膊,两者一起合力把人拖着往马车那边赶。

  同时,苏麻子也张嘴附和道:

  “简兄弟边上还能坐一个人,洪哥这软趴趴的模样,还是歇着吧,其他事情我们来就行。”

  说罢,两人俱是板着脸,把围上来的其余官兵喝退。

  众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但看见两个伍长都让他们走开。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干脆转身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各自散开只去收拾东西,并把马匹牵过来准备出发。

  洪诚死命用指甲掐着手心,疼痛感让他还能暂时清醒一些,他努力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

  “六子,麻子,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自认待你们不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背叛我?”

  苏麻子闻言咬紧牙关并不说话,只加快脚步朝马车那边赶去。

  事到如今,还让他说什么?

  一个连糟糠之妻都能想杀就杀的人,还指望他以后能善待手底下的兄弟吗?

  怕不是他们哪天又成了洪诚往上爬的垫脚石。

  就像是当初的张校尉,不也对洪诚不薄么,可如今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

  除却他们嘴中偶尔调侃时被提到过,可还有谁记得那个人?

  倒是六子边走还边低声讥讽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这不是跟洪哥你学来的嘛。”

  “你想要攀附权贵,也要看人家答不答应,这种随时会掉脑袋的事情,兄弟几个打心里怕的睡不着啊。

  你自己想找死,总不能拉着我们一起去吧?”

  说到这里,六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一道气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想要攀高枝,我们自然也想往上走。这不,只能拿你当个敲门砖了。”

  苏麻子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看到六子在边上说个不停,居然也插话道:

  “洪哥,你就放心去吧,嫂子那里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你……”

  洪诚闻言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抽刀砍死这两个畜生,可他因为吃了药的缘故,能勉强支撑一小会清醒的时间,都已经是到了极限。

  以至于,他还没把话说完整,脑袋一歪就直接睡死过去。

  六子见状也不在乎,他只拖着对方一路来到马车边上,随即用力一甩把人扔到车架上。

  “简兄弟,我这大哥身体不舒服,恐怕之后的路上是无法骑马了,你受点累帮大家‘照看’着一些。”

  说话间,他还体贴的把洪诚身上的武器收缴了,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就连藏在鞋垫子底下都翻出来看了又看,终于忍着难闻的脚臭味,把一张五十两票子用两根手指夹出来,并一把碎银子塞到简舟怀里。

  同时,他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简舟的胳膊,并朝车帘处瞥了一下。

  简舟屏住呼吸,努力忽视掉衣襟里不时散发出来的异味,朝六子两人微笑着点点头。

  并故意扬声表示他们的功劳,自己一定会跟许小姐交代清楚。

  六子朝始终遮盖严实的车帘处又瞄了一眼,知道里边的人已经听到后,说了句一炷香后就启程的事情,便识趣的离开马车这边。

  沈禾听到有两道脚步声离开,等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掀开帘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肉干,塞到亮仔嘴里,便扒拉着它往车厢内赶。

  同时,她看着被随意扔在车架上的洪诚,借着包袱的掩饰拿出了一条粗麻绳,把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他们到底还要和这些官兵一道走,若是立刻杀了对方也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更何况,这个洪诚到了凉城以后,都不用脏了夫妻俩的手,自然有人会处理的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许月儿坐在车厢里边,透过帘子看到洪诚被捆成蚯蚓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她从座位上起身来到车门边,小心翼翼的用脚尖踢了踢洪诚。

  “小禾姐,这个人真要一直呆在我们马车上吗?”

  自从听到洪诚心底打的什么主意,她一见到对方就感觉恶心的厉害。

  哪怕他们抓紧时间赶路,也要在路上耗费一天一夜的时间。

  若是她整日都得见到这人,这心底岂不是要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的么?

  沈禾瞥了眼睡死过去的洪诚,笑道:

  “没有的事,一会儿出发了,他们自然会把人拎走的。”

  “啊?那……他们还多此一举的把人拖过来做什么?”

  许月儿揪着自己的衣摆,感到疑惑不解。

  简舟看到不远处的官兵开始动身了,赶紧重新盘坐在辕座上,又嘱咐她们回车厢内待着。

  “他们不把人带过来给我们瞧一瞧,怎么获取我们的信任?他们这么做,就是想跟我们表个态,说明他们的决心而已!”m.xiumb.com

  而另一边的小帐篷里,祝泰早就被人捆成一团,嘴里更是塞了一大块破布。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二人,那模样怕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

  六子嗤笑一声,把人像死狗似的拖在地上,一路出了帐篷。

  同时,他看着准备命人拆掉帐篷的苏麻子,低声说道:

  “麻子,等会儿你去马车那边把人带回来,路上咱们两个辛苦点,把人放身边看着,都到这一步了,咱们可不能再出差错。”

  说罢,他就随手牵过一匹马,先一步把祝泰扔到马背上,自己则是同样抬脚跨坐上去,两人共骑一马,并招呼众人立刻出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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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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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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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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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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