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屋内是一片漆黑。
但他却是感到无比安心。
他轻轻扭动几下身子,感觉不再像方才那般僵硬不可控后,就凭着记忆慢慢摸索到床头的位置。
他站在床边,用脚在地上一点点挪动着,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碰到放在边上的凳子腿,在小心翼翼的把陶罐放在凳子上后。
才坐在床边,他就轻轻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两人。
低声说道:“爹,娘,你们快醒醒!”
喊了约莫一刻钟时间,床上的连维富夫妻俩总是是迷迷糊糊的醒来。
“一鸣,咳咳,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天……还没……亮吗?”
躺在最外面的连维富最先醒过来,他沙哑着嗓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咳咳,你老糊涂了,咳咳,这……分明就是晚上。”
还不待连一鸣回话,床里边的连大嫂就虚弱的说道。
“是,是这样吗?”
连维富神情有些恍惚,他用力甩了甩头,总算是思绪清晰了些。
随后。
他努力把手伸出被子,一把握住儿子的手。
“一鸣,爹娘这些日子病得厉害,人也开始糊涂了。恐怕是没办法给你们兄妹寻摸粮食,要是爹娘……唉,总之到时候你记得带着妹妹,一起去爷爷奶奶那里生活。”
“你们的几个叔叔婶婶,虽然平时爱计较些,但都不是硬心肠的人。你们以后勤快些,多做事,少说话,他们总愿意给一口吃的。”
说了这么多话,连维富的气息都微弱了不少。
听着耳边响起的喘气声。
连一鸣赶紧用手不断抚摸着父亲的胸口,让他缓缓气。
“爹,你别说这些的丧气话,你们不过是得了风寒,过几天就会痊愈的。”
趁着屋内一片漆黑。
连一鸣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接着就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摸索着把人扶起来。
“爹,咱们先喝汤,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说罢,他让连维富依靠在自己怀中,把陶罐捧起来凑到对方嘴边。
“咳咳,一鸣,你别顾着我们两个,家里的粮食还有吗?你和妹妹吃了没?”连大嫂躺在里面,听着耳边传来丈夫的吞咽声,她关切的问道。
“已经吃了,家里粮食还有,你们安心养病就行。”
他不敢告诉两人家中的现况。
那个妖孽太厉害了,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对方眼皮底下,把虚弱无力的父母带走。
若是告诉了两人实情,连一鸣怕他们会在那个妖孽面前露了破绽。
是的,就是妖孽。
如今的连玉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妹妹。
他的妹妹虽然性子有些娇纵,但对父母也算孝顺懂事,跟他这个哥哥从小到大也很亲近。
如果另一间屋子内的真是他妹妹,怎么可能会舍得伤害他们这些亲人?
更何况,这妖孽一路逃荒到这里,又是会未卜先知,又是能控制人的。
这一桩桩事情,哪里是一个寻常凡人能办到的?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妖孽活剐了。
可惜……
他没这能力。
甚至于,他连家门都出不去。每次堂弟送饭过来,他都只能站在门板后面,从缝隙中看着对方渐渐远去,才像个傀儡似的把东西拿进来。
如今,他既没能力带父母逃离这所茅屋,又无法对外人说出真相。
日子只能一天天苦熬着。
连一鸣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够坚持多久。
片刻后,他照顾着父母都喝完米汤,耳边又听到两人渐渐沉重起来的呼吸声。
连一鸣知道他们这是又“睡着”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时,外面突然响起物体倒地的声音。
“砰——”
“大,大哥……”
是那个妖孽又再叫唤他了。
连一鸣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他察觉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外走,但才走到房门处,又感觉身体的掌控回来了。
他瞪大眼睛,立马又把被拉开的门栓插上,整个人死死顶住门板。
外面绝对出事了。
连一鸣侧耳倾听着院子中多出来的那一道脚步声,他无比肯定的想着。
要不然,那妖孽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老天保佑,保佑外面那人一定要把妖孽带走啊。”
……
另一边,连玉从堂屋转回自己房间内,就直接踢掉脚上的鞋子,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这两天,她每天只需要在村子里到处转一转,那些喝过井水的村民,就能把“气”源源不断的提供给她,倒是让她身子恢复了不少。
最起码,这张脸蛋看着可比以前更好看了。
连玉得意的摸了摸自己光滑柔嫩的肌肤,心底暗自想到。
只要再等半个月。
半个月后,哪怕沈禾不让自己靠近,她照样有办法得到对方身上的宝物。
“到时候,看他们还如何在我面前嚣张。”
连玉这般美滋滋的畅想着,突然感觉困意袭来,她正半眯着眼睛准备熄灯就寝,谁料左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啊——”
连玉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意识立马清醒过来,她用右手使劲掐着左手腕,摇晃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结果,又是一阵困意袭来,她眼前突然感觉发黑,挣扎间推到了屋内的木桌。
只听“砰”的一声。
她连人带桌一起倒在地上,靠着手腕处持续不断的疼痛感,她倒是没有立即昏迷过去,只神情恍惚间开口准备叫人。
“大,大哥……”
“砰——”
连玉的话还没出口,房门就被人撞开。
她拼命挣扎着,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楚来人,却发现眼前已经黑漆漆的一片,随即只感觉一片布料扫过脸颊,她就彻底失去意识了。xǐυmь.℃òm
沈禾看着被自己迷/晕的连玉,不敢耽搁时间,当即就伸手把对方收入空间中。
接着,她立即就转身跑出房间,一路来到墙角下,脚踩着草垛顺利爬上墙头,一个俯身跳到外面并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她本来也想等连玉睡熟后,悄悄的进屋把人带走。可谁知,这人分明吃了两包药粉的量,居然还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听到房间内不断传来的响声,沈禾没办法只能从空间里拿了件衣服,把脸裹严实后,冲进房间又撒了一把药粉把人弄晕,再趁着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前,赶紧拔腿跑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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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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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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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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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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