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无法无天!”
放下杯,铁军突然一拍桌子,加了把火,想让她快点讲完,自己要扛不住了。
柳芭吓了一跳,“哇”一声,哭了起来,铁军懵了,尼玛,这事整的,尴尬抱孙子,老尴尬了!
乱哄哄的房间一下静了下来,大家呆愣愣的看过来,不知道发生啥事了,铁彪叹口气,走了过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哥来了!”
柳芭一下扑进铁彪怀里,又拧又拽,“你跑哪去了,他欺负我,打他!”柳芭转身,指着铁军的鼻子。
“我......我啥时候欺负你了?”
“那是你铁哥哥,不是坏人,乖,哥扶你到沙发上躺一会,你喝醉了!”
轻轻拍了两下后背,柳芭看铁彪,“哥,嘿嘿,我没......没醉!”铁彪没说话,扶着踉踉跄跄的柳芭躺到沙发上。
“哥,哥,你别......别......别走......”
柳芭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高耸的胸脯像要把旗袍胀开,铁彪脱下唐装,盖在柳芭身上。
“没事了,我们继续喝酒!”
站起身,铁彪笑着说道,然后走到铁军身边坐下。
“那次绑架,她受了刺激,好了以后,我们都不敢提那事,一提就这样!”
“哦,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会认识,没想到她会这样,我不明白,你不是把她救了嘛,她怎么还会?”
铁彪看看熟睡中的柳芭,缓缓说道:“那天,也是凑巧,刚到了几辆250,我骑着试车,正好路过教堂。
她被绑架,我没看见,只见到老四的车开过去。就在头一天,他们拆迁,把大蛮他二姨夫打住院了,我正好要找他。www.xiumb.com
就这样,我去追他,把他的车别到了道边,你也知道,老四是个啥货,看见是我,他立马下了车。
我把事跟他说了,他听了,在大街上就把手下那几个炮手踢了一顿,然后跟我说,马上赔偿,拆迁费也补上。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说啥,结果等我要走的时候,隐隐听到车里有人喊救命。
我就问老四,是不是又绑姑娘了,他说他早不干这事了,以前那些姑娘,他还主动赔偿了一人一万块钱。
这事我知道,他没骗我,他再耍,对我却一直客客气气的,我劝了一句,就走了。”
“走了?那她......”
铁军问了一句,看向柳芭,难道铁彪救的是残骸?
“她命好,就是吓够呛!
到了晚上,我正跟三狼说事呢,大蛮火烧火燎的跑来,说他二姨夫失踪了,医院也不知道人啥时候没的。
我一听二话没说,带着弟兄们就干到了老四江边的别墅,也正好救了柳芭。
柳芭受刺激是因为老四当她面,**了一个小学老师,我们冲进去的时候,柳芭已经吓昏过去了。”
铁彪耸耸肩,讲完了。
“那你们没掐啊?”
大壮关心的是,铁彪咋蹂躏的老四。
“他也配!”
二猴哧了一声。
“大哥踢碎了他一个蛋,哈哈!”
大蛮也补了一句,刘建国哥几个看着表情平淡的铁彪,暗赞了一声,爷们!
“哥,哥!”
柳芭突然喊了两声,接着就没了动静。
又喝了几杯酒,铁军的眼皮越来越沉,看着身边的铁彪有点模糊。
“你们......这......这个了?”
铁军抬手,想做个大拇指对拜,搞对象的手势,却鬼使神差的把食指插进了拳头里,这回是尴尬他妈上坟,尴尬死了。
“啪!”
“你过来!”
铁彪出去了,铁军醒酒了,脸上又胀又痒又疼,愣了片刻,起身出了包间,铁彪在前面拐弯处站着。
铁军很郁闷,自己没那么下流,下流的是自己那没血缘的儿子,可是,能这么解释吗?
“吱呀!”
快走到铁彪身边,铁彪推开一道门走了进去,铁军愕然跟在后面,回脚钩了一下门,哐当,门关上了。
这是一间健身房,这可是90年,铁彪从哪淘的这些宝贝?铁军看着那些健身器材发呆。
“醒酒了?”
“醒,醒了!”
铁军的脸又开始疼,笑的也像哭。
“这是咱老弟的健身房!”
“大壮?”
“还有哪个老弟?”
“你......你们早就......”
“没错,自己的弟弟,我有什么可避讳的,老一辈的孽债,我们没必要替他们背!”
铁军一下忘了刚才的尴尬,有点愤慨,不知道算不算迁怒大壮的背叛,铁军咬咬牙。
“嘎哈?别费那劲了,你不是个!”
铁军不知道该说啥,鼓鼓眼睛,最终也没开口。
“没人刻意瞒你,是你心思没在家里!”
“我......”
“你什么?
我冤枉你了?
大壮被开除三回,老铁把家拆了三回,老太太住院三回,大壮被打出家门,差点成了杀人犯,这些,你知道吗?
铁林咋考的军校?
你咋考的研究生?
大丫为啥不敢回家?
二丫差点被人霍霍......”
铁彪一拳打到拳靶子上,砰,一声,铁军的心乱了,脑袋嗡嗡直响。
“你除了读书,家里你管过吗?”
两人都不说话了,铁彪很激动,背对着铁军,肩膀有点抖。
“多羡慕你们啊,从小有爹有妈,哪像我,从小就被骂野种......”
铁彪的肩膀抖的更厉害了,哽住大口喘气,铁军好像听到眼泪滴到地上的声音。
“我从记事起,我妈就在重机厂干临时工,别人家住的都是砖房,就我家是仓库旁边的小土房,小孩都说我家有金丝鸟。
那年我好像四岁,晚上,我妈回来,我就跟她要金丝鸟,我妈抬手就给了我一大嘴巴,小时候我贫血,当时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我妈抱着我哭,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惹祸了,就陪着她哭,门口有人喊:‘玲花,苞米面,我给你放门口了。’
那是我第一次挨打,第一次见我妈哭,第一次听到老铁的声音,也知道我妈叫玲花,现在想想,我妈真好看。
后来老铁就总来,像小偷,放下东西就走,有时候还亲我一口,我喜欢他胡子茬扎我的感觉,挺刺挠,呵呵!
打那时候起,我就把我死去的爹想成老铁,像后来《追捕》里的杜秋,硬邦邦,爱弹我脑瓜崩。
后来,突然有一天,有个拄着拐棍的老太太来了,敲着我家的门喊我妈的名字,我妈很害怕,在屋打转转。
我就冲出去了,说:‘奶奶,我妈在屋呢,你进屋说话呗!’
老太太看了我半天,骂了句:“野种!”
我懵了,我好心好意让你进屋,你咋骂我呢,还那么难听。
这时候,我妈冲出来了,把我抱进屋,回身拿着锁头把我锁屋里,领着老太太不知道去哪了。
回来以后,我妈坐在炕上开始哭,我拿着菜刀就冲了出去,我也不知道去哪找老太太,就站在大院里喊。
我妈追出来,抢过菜刀,又打了我一嘴巴,我跑回家,钻进被子里嚎,我妈拍着我,一直坐到天亮。
没过几天,大院里的孩子冲着我喊:‘傻彪子,你家金丝鸟要飞了。’
我听不懂,但是知道不是好话,抄起根铁钎子,追了他们一下午。
那天晚上,我妈带回来老多好吃的,还有一瓶北大仓。
见到吃的,我也忘了下午的事,我妈一直看着我笑,然后就闷一口酒,没多大一会,她就喝醉了,一会哭,一会笑。
我以为那玩意能变戏法,就对着嘴喝了一大口,把我呛够呛,过了一会,晕乎乎的还挺舒服。
一会一口,一会一口,我就把那半瓶都喝了,呵呵,喝完了,我倒是更精神了,守了我妈一宿。”
铁彪呵呵笑了起来,铁军想拉他坐下,被他一下糊撸到一边。
“那天,我妈带着我去二商店扯了几块布回来,我不知道我妈咋有钱了,以前的布票都跟人家换粮票。
回来以后,用皮尺来回量我,然后就抱着布去了刘奶奶家,再回来,我就有了新衣服,裤子。
那天晚上,老铁来了,进屋坐了好久,也不说话,我妈也不说话,我把藏起来的糖给他吃,告诉他这是喜糖。
老铁哭了,摸着我脑瓜,含着糖说苦,我妈一下炸了,跳起来推他,骂他滚。
那是我妈第一回骂老铁,老铁从兜里拿出一把票子,零的整的都有,塞进我新衣服兜。
我妈跟疯了一样,拿出钱就扔出门外,那天风挺大,我眼瞅着一张大票上了房顶,后来找了好几次也没找到。
第二天,中午,我家来好多人,把我妈的脸拍的像白骨精,咬了红纸,套上红褂子,我才知道我妈要嫁人。
一个老太太看了我半天,给了我一个红纸包,我打开,里面是花生、瓜子、大虾糖。
‘彪子啊,今晚你自己在家住,妈明天来接你,晚上,刘奶奶给你送饭来。’
我妈说完,一堆人就把我妈带走了,门也从外面锁上了,我隐隐约约听到说什么二锅头,下午啥的。
那晚刘奶奶没来,老铁来了,跳进院子,给我带了个猪蹄,还有个大花卷,他拿着军水壶,一口一口的喝着陪我。
我啃着猪蹄问他:‘老铁,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呀!’
老铁叹口气,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有一种喜欢,叫爱!’
我嫌他墨迹,就说:‘你这人啥都好,就是胆小,喜欢你不娶我妈,现在上火了吧!没事,我帮你说说,让我妈嫁你!’
那天晚上,拄拐棍的老太太又来了,追着老铁打,我这才知道,那是老铁他妈。”
铁军掏出烟点着两根,递给铁彪一根,铁彪笑了,擦了把眼泪,接过烟抽了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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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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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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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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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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