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一起出门晨练,铁彪惊讶铁军体能的变化,打趣说有时间也要花钱去特训一下。
慢跑的路上,铁军发现,本地山民都很勤劳,早早就背着工具去干活,铁彪告诉铁军,他们已经不务农了。
铁军秒懂,也理解了这些山民为啥投来警觉的目光,肯定是怕自己是奸细,回头再带部队来剿匪。
铁彪告诉铁军,本地最多的是华人和掸族,表面上相处很融洽,其实背地里互相排挤,都想把对方赶出金三角。
说白了还是历史遗留问题,换了谁也不希望被外来者领导,昆沙重华轻缅,其实也是颗定时炸弹,早晚都会爆炸。
从山里回来,路过一个山寨,靠近寨门的一栋竹楼前坐着位满脸沧桑的老人,铁彪带着两人停下脚步,走过去说话。
“老根爷,早上好啊!”
铁彪大声喊道,老人瞪着浑浊的老眼看了会铁彪,笑了。
“小铁子啊!锻炼去了?”
老人操着北方口音,声音也挺大,而且中气十足,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苍老。
走近了才发现,老人居然没左耳朵,而且,左边脸都是伤疤,看着很诡异,不用说肯定是老国军。
铁彪跟老人很熟的样子,还蹲下来抽了口高高的水烟,咕噜噜的水声引得老人哈哈笑。
铁彪冒出一口烟,介绍铁军和琳娜跟老人认识,铁军和琳娜赶紧叫老根爷。
老人好像不喜欢女人,哪怕是琳娜这么个外国尤物,老人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把目光久久停在了铁军脸上。
铁军也学大哥蹲下,笑眯眯的把脸凑到老人面前,心里有点害怕,这个老根爷的左眼也是假眼球。
“你从台湾来的?”
老人突然开口,独眼闪了闪,铁军一愣,笑着摇了摇头。
“哦!看来委员长真把我们忘了!”
老人一下蔫了,声音也瘪了,这一刻,像极了刚出土的木乃伊。
这时候,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穿着掸族服装,手里拎着三个小竹凳。
“铁副官来了,给,让你的朋友坐,婶熬粥呢,一会在这吃,还有鸭蛋!”
妇女一口流利的北方话,跟铁彪说完对铁军和琳娜笑笑。
“宽婶,不了,陪老根爷说会话就回了!”
“哦,那随你,你们聊!”
宽婶转身进院了,三人坐下,老人却撵琳娜去一边坐,琳娜委屈的刚挪到一边,老人又把铁彪撵走了。
“再远点!”
老人一摆手,口气强硬,铁彪苦笑,带着琳娜又往远处走了几步才放下竹凳坐下。
铁军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这么紧张兮兮,不会是把他当成了“敌人”吧?
真让铁军猜着了,老人一上来就开始质问铁军,口气和内容都是解放前的那套说辞。
铁军明白了,老人这个时候的思想已经穿越回到了内战时期,潜意识里维护着国军最后一点尊严。
铁军也没客气,这么多年书也不是白读的,整理了一下思路,以毛家思想回击,一会就把老人问迷糊了。
“怎么回事?
都说慈不带兵、仁不从政,你们占尽了仁慈,一帮泥腿子怎么就把我们的百万雄师打散了?
而且还建立了新中国,住上了高楼,搞出了原子弹,太不可思议了!”
铁军没理会老人的困惑,继续狂轰乱炸,一个接一个问题继续怼过去,老人看着铁军,眼里出现了畏惧。
过了好半天,老人突然讲起了故事,铁军赶紧竖起耳朵聆听,或许这些是世人早已淡忘的宝贵历史资料。
“我们是国军第八兵团,委员长命令我们死守滇南,因为这是西南大陆的最后一道防线......”
老人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带着铁军穿越回几十年前的西南边陲。
“我们做好了防御,没想到解放军同时从四川和广西发动千里奔袭。
蒙自一战,我们惨败而逃,解放军元江追击,于河谷东岸歼灭兵团主力数万人,剩下残部四分五裂,纷纷南逃。
谁也没想到,这一跑就是一个多月,在这场超级马拉松赛跑中,没有汽车,没有飞机,没有铁路,全凭一双脚。
唉......”
老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可想而知,当时的处境有多凶险,有多悲怆!
“谁都知道跑的快就是胜者,可惜啊,我们的士兵坐惯了汽车,直跑的哭天喊地,躺在地上当了俘虏。
我带着我们团一刻不停的赶路,我知道,只有赶在封锁国境前越过界河,才能成为这场生死攸关的超级马拉松胜者。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和星星,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没有路,也没有村寨,我们穿行在荒山野岭,不时有人落下山崖。
说的好听叫急行军,其实就是逃命,我们抛下一切重武器,只留下一杆枪保命。
我们这支上千人的队伍中夹杂着缠绷带拄拐杖的伤兵,还有妇女儿童,他们都是军官家属,有的走路,有的骑着骡马。
这时,垫后的三连来报,说追兵离我们不到十里,我立刻命令关了手电,扔掉所有行李,开始最后的冲刺。
十分钟后,前方传来欢呼声,我知道,肯定是到了国界,我看了眼手腕上的夜光手表,果断命令强行过境。”
老人看了眼干枯手腕,仿佛上面还有那让他炫耀的夜光表,铁军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悲哀。
“蹲在国界的木桩旁,我回头北望,那是我的故乡,那是中国,我落泪了,这一去,我就成了漂泊一生的无家之人!
我颤抖着双手,在木桩下刻下一行字,李国辉,第八军七零九团团长,民国三十九年二月。
刻完,我跪下冲着北方磕了三个头,哭着说:‘中国,我把根留下,希望有生之年还能落叶归根!’
从那天起,我的家人都管我叫阿根......呜呜呜呵呵......”
老人哭了起来,铁军发现老人的一条手臂也抬不起来,不禁伸手摸向那条变形严重的手臂。
“老根爷,国家没有怨恨你们,召唤你们落叶归根呢!”
铁军轻轻劝道,手心传来粗糙的感觉,心里很难受,没想到眼前就是小李将军,金三角的鼻祖。
“当年打小鬼子的时候拼刺刀拼的,胳膊上的肉被砍秃了!”
老人腼腆的收回手臂,一行老泪留下,在这一刻,铁军肃然起敬,在心里替老人发了枚英雄勋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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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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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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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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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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