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吧。”
张宣退出几步,转身离开。
严捏着落溪的手,脸板了起来,却又有些刻意,反而更没了威严,“怎么这么晚不回去?”
落溪嘟了嘟唇,低下头去,“我就是突然想等等你嘛,谁知道你竟这么晚,我又不知不觉,就等到现在了。”
“你……”
要说什么的他突然顿了顿,问道:“你想看看流星么?”
落溪愣了一会儿,往天上瞧了瞧问,“那是想看就能看的么?”
“也许,能看。”严侧过头去,马车正往这边慢慢过来,正是严府上的。
严先上去,然后伸了手将落溪拉了上去,随后朝下面的宁宁说道:“你同轿子先回去吧,今晚不用等公主了。”
说完便进了马车,在宁宁还来不及知道是什么情况时,马车便往大路前方驶去。
严将侧头从车中拿出一件白狐裘裹在落溪身上,要离手时却盯着她冻红的鼻子看了良久,脸绷了又舒,舒了又绷,最后似不满道:“是有什么事,让你非要在宫门外等着?”
落溪自己将狐裘拉了拉,靠进了他怀中,“没什么事。你再不来,我都要冻僵了。”
“你是傻子吗?”严将她紧紧搂住,“等在那里做什么?”
“我愿意不行吗?还以为你很快就出来的。本来是想走,可一想,都等了这么久,万一马上就来了呢,然后就等啊等,等到了现在,你一定是故意的。”落溪一边怪他,一边往他怀里钻。没办法,这大冬天的坐在外面的确是有些冷。
“今日有些事出去了。”严一只手搂了她,一只手摸摸她同样是红着的耳朵,将狐裘的帽子戴在了她头上。
“今日有些事出去了。”严一只手搂了她,一只手摸摸她同样是红着的耳朵,将狐裘的帽子戴在了她头上。
“哼!”
“下次别等了。”
听着车辕声,落溪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严回道:“今天听钦天监的人说晚上好像有流星,我想你应该喜欢看,所以去看看。”
“流星?”落溪立刻来了兴致,从他怀中起身看向他,“真的么?真的有?”
严迟疑,“也不一定,他们,不一定算得准。”
落溪稍稍有些失望,却突然意识到这严是带她去看流星么?这样难得,就算没有流星,大不了去看星星!
“那我们去哪里看?”
“凤鸾山。”
“凤……鸾山?”
“怎么,你不愿去?”
“不,不是,我愿意。”落溪躺入他怀中,怕自己在表情上暴露些什么。
凤鸾山啊,他可真会挑。以前她经常拉子楠去凤鸾山,因为那里很美,有满山遍野的兰花和杜鹃花,十分好看。不过,冬天倒是没去,晚上也没去过。
凤鸾山离皇宫并不远,马车没走多久就到了山脚下,严扶她下了马车。外面虽是比刚才更冷,可她有了狐裘在身上,暖暖的,一点也没觉得冷。
看着眼前月光下的山路,严走到她面前来,弯下了腰。
“我背你。”
“不……”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他便已勾住她的腿,让她不得已扑在了他背上。
落溪伏在他肩头,不觉得心暖又甜蜜,恍惚觉得自己其实是第一次凳上凤鸾山。其实这山并不险,京城中常有人来挖些花草回去,也常有初进京的人来山上游玩,山路早已被前人踩成平坦大道,也不远,她是可以走的。只是他的背,那样安稳,那样温暖,那样想让她趴在他背上一辈子。
落溪偷偷在脸上浮了笑,伸出手来搂住他。
她在他背上,不知不觉,等回过神来时才察觉他竟背着她就要到山顶了。就算这凤鸾山又矮又平,爬到这山顶也要些力气吧,更何况还背一个人!
“怎么还要去山顶吗?山腰不就行了。”
严直起身来,往前方看了看,“我的确是准备到山腰的。”
“可再往前走就到山顶了。”落溪实在不明白,她伏在他背上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就算了,他居然也走过了,难道背着人上山让他这样舒坦,以至于都忘了目的地么?
“那便去山顶吧。”严只得继续往前面走。
“我忘了。”他说。
“你真是,这是什么记……”本想让他放她下来,嗔怪他之时,落溪却突然想到,原来忘记行路难的人只她一个,还有他。
严啊,真是……她将头靠在他背后,从他颈后传出的体息将她紧紧包围。那气息,是他身上的气息,那气息,是床榻时离她最近的气息。
第一次闻到这气息,是在十五岁时,穿着红嫁衣的那个晚上。上轿之前,母后给她说了许多,让她在他面前温顺柔婉,让她在他面前完全表现出皇室恭谦的态度。她不知道作为辅政大臣的严丞相总揽了多大的皇权,他只知道,因为他想要更大的权利,因为母后不能命令他,只能讨好他,所以她只能被迫下嫁于他。她明明有美满的姻缘,锦绣的未来,却让他毁去。
认识严,从那一刻开始;厌恶与恨,也从那一刻开始。
母后对她极其不放心,而她也的确没辜负这不放心,当他在她面前伸出交杯酒时,她将手中的杯子摔了。人说,喝了交杯酒便是真正的夫妻,她不愿与他成真正的夫妻,不愿从此就成了他的人。ωωω.χΙυΜЬ.Cǒm
杯子落地开花那一刻,她便后悔了。接下面临的是什么?严会怎样对她,又会怎样对母后,对皇上?她忐忑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不敢出声。安安与宁宁一起跪了下来,安安说道:“公主紧张,所以手颤抖掉了杯子,老爷息怒。”
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着,然后便听到他说道:“都下去。”
“老爷……”
“下去。”
他的声音一直不温不火,平平淡淡毫无感情,让她第一次明白,原来最可怕的语气不是如母后发怒时的那般严厉,而是像他这样,听不出情绪。
当安安宁宁下去时,她颤抖了,然后也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已经这样了,今天就偏偏不顺从他,看他敢不敢将她这长公主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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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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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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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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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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