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看了看屋中,往旁边一扇门洞中走去,落溪跟在他身后,竟觉得有些诡异。
这村子荒荒凉凉,一个人也没有,该不会闹鬼,该不会还是小孩子成了鬼吧。她以前也听过鬼故事,实在太可怕了。
这边是间厨房,除了个灶台,一个大缸,什么也没有,落溪背后发凉地拉着严的衣服,正想说快出去,却见严接开了大缸上面的盖子,里面赫然蹲着人。
“啊”陡然一见,落溪惊得大叫一声,她这一叫不打紧,紧接着便引来一阵婴儿哭声,缸中女人缩着身子哭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落溪低头一看,这才看到这女人怀中还抱着个婴儿,才要移开眼,又一看,竟见那婴儿嘴边淌着血,脸上也有血。
“血……这孩子脸上有血,身上也有血!”落溪大惊失色,忙退了两步,将严的胳膊死死抱住。
严看着缸中的女人说道:“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你先出来吧。”说着便抬头朝一边卫士说道:“快将她扶出来。”
女人听了严的话,虽不再哭着求饶命,却仍是战战兢兢的,卫士来扶,也并不让人碰,有人要替她接孩子,她也是死死抱住,吓得转过身去。
落溪一直看着她怀中的那个恐怖婴儿,只见她出了大缸后便抱着孩子轻晃着,而她右手的大拇指似乎伤了,正流着血。知道了血的来源,落溪松了一口气,才放下心来,便见面前的女人竟将大拇指往婴儿大哭着的嘴里送,那婴儿又哭了几声,最后含住了她流血的大拇指,停了下来,竟安静地吮吸起来。
“你……你给孩子喝血……”落溪几乎吓软了腿,如同见了鬼一般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严轻拍她的肩,对女人说道:“家中没有别的东西给孩子吃吗?你为何要躲起来?”
女人紧抱着孩子,低着头不说话,严便又说道:“你别怕,我们不是要害你的,只是找你问问情况,若是需要,我们还可以给你买些米粮来。”
“真的?”女人立刻抬头,如死水的眼中竟泛起光来,一会儿却又怯懦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
严又说道:“我们听说此处困苦,便过来看看,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给孩子喂血,又为什么大白天的躲进这缸中?”
女人低下头去,看了看怀中孩子,说道:“我本是想抱着孩子去外面找些野菜,或是去地里挖挖,看能不能挖到些吃的。谁知才要出门便见到了你们,我怕又是官差来搜人了,便慌忙躲了起来。刚一躲好,孩子便哭了起来,我知道他饿,没办法,只得咬破了手指让他含着。”
“你……不是他娘吗?不能让他喝奶吗?怎么能让他喝血呢?”落溪问。
女人哀声说道:“从孩子爹在河堤上死后家里便彻底揭不开锅了,我怀孕才能喝粥,公公都是吃野菜连口米汤也舍不得喝,孩子能生下来都是他命大,怎么还有奶水喂?”
落溪只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大瑞不是国富民强吗?不是百姓和乐吗?怎么会有人家连粥都没得喝?还要吃野菜?
严沉默了一下,看看房周,问道:“你家里怎么连一只凳子也没有?”
女人回答:“孩子爹死后,都是公公在砍柴,后来在山上摔伤了腿,不能砍柴了,几个人又要生火吃饭,便将屋中的桌椅都劈了当柴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落溪看着空空如也的屋中,不敢相信这便是原因。连桌椅都要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严说道:“我看外面有块大石头,我们到外面去,你坐在石头上,将你家里的事慢慢告诉我吧。”
女人点头,严和落溪一起出了门,让女人在石头上坐下,严自己也坐在了一旁的大木桩上。落溪坐在他身侧,这时才明白,原来他是怕女人站着累。她抱着孩子,也不肯把孩子交给别人,看样子又没吃饭,肯定会累的。
坐下后,严又问道:“你孩子才刚出生,那你丈夫应该才死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家中就连粥都喝不上了?”
女人回道:“就算是我丈夫在,家里喝粥也要拌着野荠菜、苦菜,后来他去了,家里便更吃不上米了。”
严又问,“你说你丈夫死在河堤上?他是河工?”
女人点头,“家里都是做河工的,以前公公也是。”
“河工没有工钱吗?而且既是在河堤上出事,官府不是该发抚恤银两吗?怎么生活如此艰苦?”
似是想起了丈夫离去的事,女人脸上的又失了几分神,将孩子往怀中拢了拢,说道:“他一个月不过是一两银子,原先扣五成,还能拿回五百文,后来扣七成,就只剩了三百文。我听公公说河工死了县里是得发钱,公公也去要了,可是县里说我丈夫自个儿不小心摔死的,不该拿钱,公公便只得回来了。”
“你说,你丈夫一个月就一两银子?”落溪忍不住问。
女人点点头。
这让落溪十分不解。连安安宁宁一个月也有上十两,而且她们平日吃穿都是府里的,怎么一个河工一个月就一两?一两不是两杯茶就没了么?怎么生活?她丈夫一个人,怎么养全家?而且为什么才一两银子,还要扣,三百文……落溪实在想不透三百文能做什么,哪怕他们刚刚那样一顿实在不怎么样的饭,也要了三两多啊。
“扣七成?是哪里扣的?为什么要扣?”严说着又回头看了看屋中,问:“你公公呢?”
这一问,女人神情又黯淡了些,幽幽道:“前些日子官府来抓人,把公公抓走了。为什么扣钱,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些老爷说扣,就扣了。”
“官府为何抓你公公?”严问。
女人回答:“听说是抓不到吴三他们,便只好来村里抓人,刚好就把公公抓了,我想跑出来说我丈夫早死了,没造反,可抱着孩子又不敢,怕我也被他们抓走了,那孩子要是随我关进牢只怕是再大的命也活不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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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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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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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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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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