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溪稍稍斜眼去瞧他,只见他对着门正正坐着,并没有看她。
“这药这么难闻,涂在脸上又跟涂了泥巴似的,会是好药吗?”落溪问。
严这才看向她道:“若不是效果确实好,黄太医不会给我的。”说着停顿了一下,微低了头说:“我先帮你涂着试试吧。”
“嗯,好。”他们好像一直有互相涂药的机会,而她的伤都是自己以各种方式弄在身上的,他的伤则都是她弄的……落溪在心头想。
严接过了药盒,蘸起膏药,轻轻涂上她的脸。除了食指点上她的脸让她有冰冰凉凉的感觉,其余手指不经意划在脸上,则会让那片肌肤微微发痒发热。
落溪一直垂眼看着他的手,他的手腕,他的衣袖,只是不敢去敢他的脸。偶一抬眼,便对上他的眼,然后心中一紧。
他也停下了涂药的动作,定定看着她。就在她要躲开之际,他的唇就贴了过来。
一开始,那吻还轻轻柔柔,然而没等几下,便似猛虎下山般一发不可收拾,一阵铁盒落地的“哐当”声,他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一片炽舌狠狠刺了进来。
落溪急喘一口气,不由自主反搂住他的肩。
第一次被他压倒在他的床上,动作粗鲁,让她背上磕得甚至有些疼,而这疼又马上被身上的滚烫所掩盖。
他在她腔中横冲直撞,直缠得她的舌毫无招架之力,。
“嗯……”
她在惊慌之下,双手却不由牢牢抱住了他的颈。气息更加紊乱,身体更加无力
落溪紧抓起他的头发,缠住了他的腰。
“老爷,公主,是现在用饭吗?”门外忽然响起了丫环的声音。
严的动作在那一刻僵住,而后停了一会儿,突然离了她的唇,从她身上起来,以极快地速度扭过了脸去。
他拿着自己的腰带,气息微喘,语气却平淡道:“去用饭吧。”
落溪从床上起身,将撩起的裙子放下,遮住光裸的腿,随即从床上捡起绢裤咬唇穿上。
最最难受,是他这样眨眼即变的脸。前一刻还将紧搂在怀中极尽,下一刻就冷下了一张脸,好像她只是不认识的路人。
严朝门外走了两步后又停下,弯腰捡起滚落地上的膏药,盖好盖子,递到穿了裤子下床的她手上:“江南水灾,宫中与各级官员府中皆须节衣缩食,出资振灾,府上暂时就只做一份晚饭吧,公主与我一同用膳。”
公主……哼,公主!落溪看着他视她如陌路人的脸,拿过就他手上的药盒就摔在了地上,“本公主偏不,与讨厌的人一起用膳会吃不下!”说完她就大步向前,摔门而去。
严看着地上终于还是被倒出了药膏的盒子,伫立一会儿,缓缓蹲下身去捡起了仅剩的半盒药。
晚上落溪没有和严一同吃,可仍是吃不下,食不知味是尝了几口便赌气地叫住往厨房撤菜的丫环,命令她将饭菜统统倒掉。
安安宁宁在一旁看得虽心疼,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主人未吃完的菜,都是端到厨房了再由下人们分着吃,而在严府,公主的菜是下人们最好的餐点。严出自民间,直到做了丞相都依然不曾奢华,正餐只要四盘菜就好,而公主从来都是只许多不许少的十品菜,精致程度都须按着宫里御膳房的规矩来,公主并不能吃多少,一顿饭下来,菜都看不出是有人动过的,这对下人来说,自然是最好的食物。然而今日公主却要将这没怎么动过的菜全倒了。下人们自然可以再煮菜,再做饭,或是吃馒头,自然不会饿肚子,只是这些菜却真是白白浪费了。
然而谁都看得出,公主是不高兴,很不高兴。
落溪进房后,安安在走廊处朝宁宁问道:“公主下午是去老爷那边了吧。”
宁宁回答,“好像是的。”
安安面色凝重了起来,看着远处落溪的房间说道:“公主如今几乎不再提韩大人,喜怒哀乐都会轻易被严所影响,只怕公主……是真的动心了。”
宁宁看向她,轻轻说道:“严是公主的驸马,是公主的丈夫,公主对他动心不好吗?”
安安突然转头看向她,目中含着强烈的怀疑意味,“宁宁,你与原来好像有些不同了,你好像……特别帮着严说话,特别希望公主与严能生出感情来。”xǐυmь.℃òm
宁宁禁不住后倒退一步,低下头去不敢看她的眼:“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也好。”
“你知道,这样并不好。”安安立刻说道:“严权倾朝野,对皇家多有冒犯,太后与皇上早就对他心存戒备,他日,严与皇上必然决裂,就算严并无二心,皇上也依然不会放过他,严迟早会死,若是严有二心,那要么还是严死,要么……”
宁宁脸色惨白,踉跄一下,跌靠在红色栏杆上。
安安看着她继续说道:“公主若一直如十五岁时迷恋着韩子楠,若一直恨着严,向着皇室,那她就一直是大瑞的长公主,可若是她爱上了严,将严当成了真正的丈夫,那她既是大瑞的长公主,皇上的亲姐姐,又是严的妻子,这两方,无论谁输谁赢,公主都不会有安乐的下半生。”
宁宁几乎要瘫软下去,紧紧扶着栏杆支撑着身子,安安在原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几日后,落溪的心情因为时间冲蚀而稍稍有好转,看见总是愁眉不展的宁宁,想起来问道:“你家里来信了没?你弟弟还好吧?”
“奴婢弟弟没事,只是……”宁宁低下头去,黯然道:“那个姑娘到现在还没找着人,她家里寻了几天,怀疑她是被人贩子劫走了,弟弟身上有伤,又不知道那姑娘的音信,现在一直卧床不起,爹给他请了大夫,那大夫竟然说……弟弟再这样下去,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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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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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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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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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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