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辕慢慢停下,停在气势恢宏的府邸前,这里曾是濮王赵武的王府,如今上面的濮王府牌匾早已摘了去,重新换成白府二字。
据闻那二字乃是皇帝赵吉亲手书写,曾下旨但凡从此经过的行人,必要先对门匾行上一礼,官员则下轿下马,隐形中将白慕秋的地位拔高难以置信的地步。
此时,一名随从快步来到车辇下趴伏在地,白慕秋先行出来踩着人凳下来,又搀扶着衣衫褴褛的女子离了马车。
“啊…这里…是哪里啊…好大的门…”
惜福往前走了两步,仰着脸看着眼前那扇恢宏的红漆铜钉大门,兴奋拉着白慕秋的手臂,“惜福…进城的时候…那里也有好大的门……”
白慕秋溺爱的拍拍她头,“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家…啊…”惜福有些不太敢过去,“惜福的家…没有这么大的…哪…哪爷爷呢?”
“爷爷已经在里面了。惜福和相公一起进去吧,看看新家。”白慕秋牵着惜福的小手,在两旁缇骑的护卫下,跨门而入,入门脚下便是白石正切砌成的石阶,一路绵延而远去,一排朱色为底座的风水壁,上面精雕细琢着吉祥的壁刻。
看着里面豪华奢侈的前院,惜福从未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此时由惊讶的合不拢嘴到后来木纳的紧紧跟在白慕秋身后,眼睛里闪着莫名恐惧的情绪。
“怎么了?”
察觉到一丝异样。白慕秋温柔的问她,“是不是这里太大了,把你吓着了?”
惜福像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胆怯的说:“惜福…惜福…怕走丢了…”
“……”白慕秋有些愕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没关系,如果嫌这里太大,相公就把这里给拆了,就留一个小阁楼。”
此时,说着话,便已是过了正院,去了北厢,跨过两院相接的花园拱门,那里是便是白慕秋坐的北院,大院四角有角楼,上面有弓弩巡视。
在北院正南相对的便是濮王曾经的花园大湖,戏月楼也离此不远。
…
廊下,远远有两名小侍女恭迎而来。
这两人年岁也就在十三四左右,见到白慕秋的时候,有些诚惶诚恐,赶紧道了一声万福。
“这二人便是春兰和冬梅,惜福啊,以后她们便是你的丫鬟,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她们,让她们去做,知道吗?”
白慕秋缓和的说着,又对两名丫鬟,语气较冷,简单的说:“这便是府里的女主人,你二人好生服侍,若有差池,直接吊死,那么带督主夫人下去好好沐浴一番,换身衣衫。”
那俩小侍女吓得浑身一颤,赶紧称是。
“那相公…去哪儿…”
惜福显然不习惯有人跟着,可怜兮兮的望过来。
白慕秋冰霜的脸上,划出一道笑容,“相公,去看看爷爷好了没有,你随这两个小妹妹去洗漱一番,然后去?惹藓煤眯菹ⅰ!xiumb.com
惜福嗯了一声,又回头道:“那…爷爷…醒了告诉惜福…惜福想和他说…话。”
又应付了几句后,她们这才离开。
白慕秋心里微微一沉,那陈老爷子,重病加上腿上的伤,比较严重,至今还未醒过来,目前不说,就不想让这傻姑娘乱想。
稍后,他去了书房,将白日没做完的事,再整理一番,此时进去,海大富早就恭候在那里,见白慕秋进来,连忙起身恭迎:“督主。”
“嗯。”
白慕秋坐到案桌前,一面整理内容,一面说道:“今日本督说的那番话,并非刻意恶你,莫要多心了,叫你跟来,也确实东厂目前担当一面的人太少,就暂时先调你去担任千户,可愿意?”
“奴婢为督主马首是瞻。”经过解释,海大富或许心里舒坦了不少,语气也与之前不同,他此时又道:“督主,只是关于今日杀的都指挥使狄长树……”
“他已经死了。”
海大富犹豫道:“可他家里终究还是有些势力……他无缘无故被杀…对督主的影响似乎不太好……”
“如何?但他终究还是一个死人。”白慕秋停下了笔,放下来,盯着海大富:“那就给他随便安排一个罪名就好了,比如盗窃兵器贩卖,被东厂查获,意欲反抗,被就地射杀。”
“官家那里,恐怕不会信的。”
“官家会信的。”白慕秋简单回了一句。
忽然,他闭上眼睛,开口道:“大富啊…你要记住…我等所做之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能如今日这般畏首畏尾……”
他站起来,睁开眼,咬字清晰的对海大富说:“东厂!不是让人尊敬的,而是让人害怕的。如果别人尊敬咱们,就是东厂的末日,官家就不会再用了。”
“我们是恶犬,也是猎鹰。”
“都是让人害怕的。这回你想通了吗?”
海大富拱手,道了一声:“是。”
白慕秋走到窗前,推开,外面起风了,挂的树枝摇摆,案桌上的火烛跟着摇晃,房内忽明忽暗。
气氛变的有些诡秘。
“日前本督受到一封家书…”白慕秋望着窗外,风从他面上拂过,银丝飞舞,“本督有个兄长叫白胜,如今蹲了大狱…”
“奴婢这就着人将督主兄长释放。”
白慕秋摆摆手,“不,自然会有人去救他的,本督会修书一封让你带去给他,信上的内容,他看了自然会知道如何去做,里面内容非常重要,轻易不能交给旁人去做,所以有劳大富了。”
“督主吩咐,万死不辞。”
………
………
夜深了
惜福立在屋檐下寝门前呆呆的立着,四处张望,见白慕秋过来,深情的看着他。
两旁小侍女手脚无措,下意识跪了下来。
“你二人是怎么照看夫人的?”白慕秋冰冷的视线看她们身上,吓得俩人瑟瑟发抖。
“相公不怪她们,是惜福要在这里等你的。”
惜福害怕自己相公责罚俩个丫头,连忙挡在她们身前,“惜福等相公这里太大…怕相公找不到回回家的路…”
忽然间,白慕秋想到前世的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会永远等着你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总会有这么一个人在等待。
第一次,他有了一种归宿感。
那是一种被人等候和关心的感觉,一种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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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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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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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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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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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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