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山洪的关系,隔开了几个山头,巡逻队的人白天不用盯着着对面,只要晚上守夜,这也没让他们轻松多少。因为他们多加了一项任务,就是盯着不让村子的人去打捞洪水冲下来的东西。
尽管朦胧的雨幕,模糊了众人的视线,但山下的情景还是能收入眼底。m.xiumb.com
只见浑浊的洪水上面漂浮着各种杂物;有被冲倒的树木、有破碎的门板和木盆等家具、也有衣物破布、更有死去的家畜。
众人看到这些都松了口气,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有人的尸体。没有看到尸体,就证明暂时无事,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这是上游的关系。
正想着,就听到一阵阵呼救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隐约的看见木板上,有人在朝山上的人求救。
虽然,刚才在庆幸没有看到尸体,可这会儿看到可能即将成为尸体的人,山上的人都没有打算去营救。
这山洪虽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汹涌,但水流还是很急,隔得又远。而且,昨天他们可是一步步爬到半山的,洪水的深度,他们大概也能猜出来,怎么救?可别到时候,人救不了,还搭上了自己。
众人眼神闪躲般的看着那木板从他们眼前飘过,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之后,听见同样的呼救声,山上的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不看不听。
站在山上眺望家的方向,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几个山头,就是一片汪洋。
青岭村的人还有好些,准备的充足,家里除了带不出来的,能带的基本就搬了出来。
洪沟村和杨泰村的人就不同了,他们开始就不相信,晚了几天,东西大部分也没准备好。
这会,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开始和家人抱头痛哭。
“没了,家没了,家里好些的东西都没有了。”
昨天还在庆幸能逃过一劫,现在暂时安全了,就开始心疼家里没能带来的东西。
“呜呜~”
情绪是能传染的,有一就有二。此起彼伏的哭泣声传到山顶。
声音虽然不大,但帐篷里的娇娇还是被这声音给惊醒,哇哇的大哭起来。
姜晴还没动作呢,刚值完夜进帐篷的柳修言就心疼的急忙抱起女儿,熟练的把她抱在臂弯里轻轻晃动。
感受到熟悉的怀抱,襁褓中的小人儿,哼唧两声表达自己被吵醒的委屈后又开始沉沉睡去。
柳修言担心女儿还会被吵醒,也就没放下,直抱着女儿在窄小的帐篷里来回的走。
姜晴其实在女儿惊醒的时候,也醒了过来,正想哄女的时候,被柳修言抢先一步。这会儿看到女儿已经沉睡,就接过襁褓。
她压低声音“我来抱着,你去那边休息下。”
看了眼还在睡觉,没有被惊醒的儿子。柳修言默默地躺在儿子的身边。
失去的已经失去,活着就有希望。上山的人都是带着粮食的,就算另外两个村中的部分人,当时被逼着上山,粮食肯定不会落下。这会就默默吃起来,等着山洪退去。
几天后,连续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天空中灰沉沉的云彩边缘漏出几缕光亮,渐渐的久违的太阳出现在高空,阳光照耀了整个大地。
山上的人都欢呼了起来,多日的阴霾散去不少。即使山洪一点退去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影响大家的兴奋。
这是一个预兆啊!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那离山洪退去还会远吗?
这就是表示,过几天他们就能回家了!
如何不能让他们欢呼!
可惜啊,绝地才能重生。
老天爷总喜欢把人逼近绝境,再好心的给出一丝机会。
太阳出来两天,一点退去的意思都没有。
按理说十月份的太阳,再怎么热也不会像夏季吧。可这回偏偏就是。
白天大家被晒得恨不得全脱光,到了晚上冷风一吹,棉袄就脱不下了。
仅仅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有不少人感冒发烧。干净的水也喝的差不多。
好在青岭村事先准备充足,也有药丸。
因为有姜晴提醒,都备上干净的水,此时也都还有剩余。
另外两村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本就是临时上山,东西都拿不全,谁还会去特意准备水啊,之前他们都是直接饮用雨水。这会儿雨停了,太阳又热,喝的水自然就多。先前接的雨水也都用完。
浑浊的洪水他们自然不敢用,只能厚着脸皮去和身边的其他人讨一口水,可大家都一样,谁还有多余的给别人。
不仅如此,他们准备的馒头饼子都吃完了,也没有锅炉柴火,只能生嚼大米。还不能喝水,此时水也珍贵的很,能忍着就不喝。
三个山头,不同的境况。
和洪沟村、杨泰村艰难的的情况不同,青岭村就像是来野营的。
柴火、锅炉、粮食、衣物都准备的充分。
那边在生嚼的时候,青岭村正在喝着热粥;那边在到处找水喝的时候,这边在打湿帕子擦脸;那边冷得瑟瑟发抖睡不着的时候,这边在火堆旁打瞌睡。
那边就算是羡慕嫉妒也没办法,隔着一片山洪,只能张望。
就算开始的时候青岭村的人有显摆的成分,过了两天,听着两边人绝望的哭泣声也早早的低调很多,吃的时候也都躲进帐篷里。
而且他们带来的水也用完了,现在用的都是在山上接的雨水。人心也都开始浮躁起来。
为了防止瘟疫,柳修言每天补眠后就和王志明、周海带着巡逻队的人,一家家的提醒不要去打捞洪水里的任何东西、甚至警告他们,如果谁不听劝告,就让王老踢他出村。
谨慎一点还是有用的,隔壁两个村的人有的受不住饥饿,不听劝,打捞洪水里漂浮的动物尸体来吃,昨天就听到哭声传来,说是病了。加上感冒发烧的人,都要倒下一小半了。
青岭村这边有巡逻队每天的检查,还有提醒加警告。大家都很听话,并没有发生那样的惨事。
山顶的露天帐篷,几家的女人又集中到了一块。
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只默默坐着都不想开口,刚上上来的心情,早就被山下的洪水和两边的哭声给破坏完。
她们还好些,男人们就累了,晚上要值夜,白天还得去巡逻。
现在他们只希望山洪快点退去。在这里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你们说,咱这样的日子什么是个头啊,都已经上山十几天了。头几天没觉得,这几天,怎么感觉一天就像一年那么漫长呢?”周海的媳妇周大嫂,感叹的说。
在座的人都深有同感。
姜晴苦笑:“是啊,真希望能早点回家。”
他们村还好些,看看两边的山头的人,起先泡在雨里,人都发白浮肿了。之后又是被晒,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抬头望天,祈祷老天的开眼,放一条生路。
“别抢啊,那是最后的粮食了,是我的。”
“不孝子!我是你娘啊,你连娘的口粮都抢!”
“走开,死老太婆,你都已经半截黄土埋身的人了,吃了粮食也是浪费。我还年轻,不想死!”
“啊!混蛋,那是最后一点水了,你居然都喝光了,那是我辛辛苦苦藏着给儿子的,儿子发烧了,不能没有水啊,你不知道吗?”
“死婆娘,你再抢,我把你踢下山,儿子没了,我还能再生。”
“臭婆娘,你又干嘛去了?为了口吃的,自动献身?可惜啊,你白送,人都不要!”
两边的山头不断传来这样的声音。大家都只是装作看不见。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年临头各自飞。其实这说法也不仅限于夫妻。
原本和睦有爱的家庭,相互扶持的家人,也是会因为一些外来的因素而反目成仇。
人性,人心,自来都难以从表面看清。是好是歹,只有一同经过风雨,历过世事,才会显露真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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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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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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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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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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