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那张明艳白净的脸蛋上,泛着绯红,泪水从她指尖掉落,她从来没再他面前这样无助地抽噎过。
傅时晏整个人往沙发上靠,短发凌乱,他伸手扯了扯领口,闷得慌。
一股子烦躁直接包裹住周遭的一切,连眉间都沾染上了颓靡之气。琇書蛧
再加上脸上的血痕和嘴角的乌青,略显狼狈。
”一定分手吗?”男人不紧不慢地问,嗓音低沉,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她带着哭腔:“傅时晏,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无比认真的一次分手,在傅时晏眼中,是她耍性子的一种方式。
现在叫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男人坐姿往前靠了靠,端起了唐筱刚给他泡的那一杯茶水,浅浅的尝了口,有点涩。
舌尖上混杂着茶涩与血腥的味道,一口咽下去,像是塞了块铁锈一般,堵得厉害。
“唐筱,你找不出来第二个靠山了。”
她从前一直不太愿意当着傅时晏的面,承认自己和他的深层具体关系,仿佛是她骄傲的最后一层保护膜。
可是现在,她将那层保护膜在男人面前,硬生生地撕开。
就像是一块就算已经结痂的烂肉,无论表面恢复得有多么好,但内里,始终都还是烂肉。
“傅时晏,我不想再没有自尊地当你的附属品了。”
因为是花了钱的附属品,所以她没有能力,没有底气,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挺直了背脊说话。
每一次的反驳都像是欲盖弥彰。
那些冷漠轻视的眼光,那些中伤她骄傲的恶语,一次又一次地戳着她的脊梁骨,真的很疼。
早两年,她主动勾搭上傅时晏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做好准备当他的金丝雀的。
就算当替身也没关系,哪怕她主观意识里否认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说服自己做替身也没关系的,因为傅时晏给的条件真的很优越,至少让她在那段日子里活得潇潇洒洒、风光无限。
直到她在镶了钻的笼子里待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她才尝试扑棱了一下双翅,幸好,还没残废。
“唐筱,入冬了。”他眼神幽幽地瞥向窗外,天色一片黑暗。
灯火通明的建筑物与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心寂更显落寞。
今年夏天的时候,唐筱和他提过一嘴,说是等入冬的时候,想去圣彼得堡看雪,吹涅瓦河面的风,再去日本富士山滑行。
其实在这之前,傅时晏都已经空出行程出来了,甚至安排了人制定私人飞机的航线。
他是疯狂的工作者,提前半年空出一个假期来并不容易。
唐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男人的这句话,她始终没有开口回,只是将脑袋埋入膝中,啜泣声若隐若现。
她很后悔,不该心软将傅时晏带上来的。
客厅里的灯光不是很强,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像是笼罩着一层略显孤寂的朦胧。
傅时晏伸手去摸大衣兜里,摸出了一根项链,没有用盒子装饰,只是一根款式极为简约的项链。
但它中心的那颗红钻,却是夺目耀眼得很,在灯光下,泛着紫调。
这是那场慈善宴会上,傅时晏为她一掷千金拍下的东西。
她走的那晚,没有将这个带走。
“总归是送给你的。”他垂眸,将项链递过去。
唐筱没有伸手接,抬眸与傅时晏对视。
女人那一双狐狸眼中,泛着哭过后的猩红,倔强而又骄傲的模样。
“傅时晏,我以前真的很喜欢红钻,因为它很贵,贵得让我有安全感。”唐筱顿了顿,继续:“可是我看着它,全都是压迫与负罪。”
傅时晏虽然计较得失,但他从不吝啬,尤其是对待女人方面。
从前对肖韵秋,可以用一座楼盘的钱给她当基金。
现在对唐筱,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好的,没对她吝啬过,红钻粉钻蓝钻······只要她喜欢的,哪样不是给了她的。
从分手到现在,唐筱是对他有怨言,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是她自己想要的太多了,如果抱着最开始的心态,她可能压根不会在意,就也不会和傅时晏提分手。
“唐筱,我说过。”傅时晏将手里项链放在桌子上,幽幽开口:“我给你,你就收着。”
窗外开始飘起了飞絮般的雨水,从玻璃窗户上划过,传出敲击声,密密麻麻,像是和尚手里的木鱼。
在这冬夜里,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渐渐由小转大,甚至有越来越大的样子。
傅时晏站起身,望着女人的发顶。
他语气轻飘飘的。
“早点休息。”
说完,停了两秒钟,就迈着步子去了玄关处。
女人才抬起脑袋,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唇上还有未消失殆尽的吻感,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她出声:“鞋柜上有把伞,带着走吧······”
她不是在挽留,更像是催促,只是没起身将他推出去罢了。
“筱筱······”
她直接打断了男人的话语:“伞不用你换了,以后也别来找我,傅时晏,干脆一点好嘛。”
唐筱:“当我求你了。”
不想再看见他,不想听他说话,不想嗅到他每一次熟悉的呼吸······
傅时晏没说话,动作声音很小。
唐筱也没去看他,故意别过脑袋看向窗外,直到传来关门的声音,她才转过头去看向玄关处。
不过两秒,她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几乎快要崩溃了,唇边全是收悉的味道,双臂两旁似乎还能感受到傅时晏怀抱熟悉的温度。
太熟悉了,曾经的贪恋到现在变成了一种割舍,几乎痛到她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样。
明明不看到就好了,明明那份掩埋的不甘心已经快要过去了。
可是现在全都崩盘了。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去招惹傅时晏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找上她。
她压抑着嗓子眼崩溃大哭,泪光闪烁之间能模糊地看到桌上的那根项链,红钻折射出来的紫调光彩格外吸人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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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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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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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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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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