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市井之徒的仙城>126.体己人
  回城主府,厨房处,先见瑶觥、奉羹在做晚饭,甚也不会的兰舟随着打下手。

  见着他,三个一起见礼:“爷回来了!”

  商三儿打着哈欠,挥手:“有吃的,快给我垫巴几口!”

  瑶觥道:“就晚饭哩!”

  “几晚未眠,补瞌睡去,等不得!”

  丫头们急寻些能吃的过来,只胡乱吃几口,就要回柿霜院补觉。

  后面脚步声响,瑶觥、兰舟都随了来。

  才想起,已满一月,柿霜院换成这两个来。

  犯困得紧,但做上体面人,连钓几日虾,再几百里路回来,确实不干净,也得等丫头们打水来,伺候着洗擦干净再说。

  临睡,却又拉住瑶觥:“陪爷睡觉。”

  其实没精神折腾,嗅着怀着香味,和衣倒床,落枕刚只几息,就有鼾声起。

  被他搂着的丫头却不犯困,卷缩他怀里,动也不敢动,惦记厨房未做完的事儿、晚饭也未吃,再加头回这般近听男人的鼾声,脸一直烧,直躺到阿丑敲响三更锣后,才迷糊过去。

  这一觉好眠,等商三儿醒来,日头都又上三竿,辰时已过。

  手上还搂着人,也是和衣偎怀里,早已睁着眼:“爷,该起了!”

  讲规矩的爱野妖精,泼皮儿则喜戏耍正经人,这瑶觥,平日一副庄重做派,其实比瞧着柔媚的妖精兰舟更惹他馋。

  醒过神来,手口就不闲着,又问她:“陪爷睡一晚,这就出去,不白担名儿么?”

  瑶觥答出一句:“不早哩!”

  被亲着嘴,也极羞涩,但拒绝不得,只在彻底沉沦之前,挣扎着伸出手,帮这位爷擦眼角。

  昨儿下午晌睡到天明,积的眼屎可不少。

  还好没再误了午饭,商大娘也未发脾气,不在意他的荒唐。

  眉儿的病,早得甄药神诊断过,其余辅药已备下的,得了七节虾这主药,昨日就配成,连用药七日,就能根治。

  饭桌上,商大娘、眉儿喜气洋洋,纪红棉也陪她们欢喜。

  六月初一山神要在绿柳宴客,消息是让个山妖带给绿柳土地婆,再传进城给商大娘的,席上再提起,商三儿已先晓得。

  自己家里呢,老娘面前,无论是七节虾,还是山神宴客,商三儿都不显摆,阿丑也学他,浑不在意地吃着饭。

  兴致高,商大娘又停箸请教金仙:“前辈,媳妇儿进城来,不好似还住道观时,她师父、师兄弟尽是男子,管着个酒楼,又委派坤道府的事给她,但莫说跑腿的,体己话都寻不着人说去,也是不易,我琢磨着,也遣个丫头给她使唤罢,只人选上,有些犯难。”

  纪红棉晓得她的心思,心疼儿媳,但要打府里遣人,眉儿显然不合适,另这四个,儿子刚上手,又要算已站稳脚跟,出府做媳妇贴身侍女,任指派谁去,都怕儿子和丫头不乐意,反生事端;若往坤道府新挑一个,待成亲随媳妇进门,又要便宜德浅贪色的儿子,城主府里,商大娘觉着已够多了。

  金仙笑应:“定夺婚事,是年少的阅历浅,不如你这通命理术的老成人,择婚不如指婚。但送人去那酒楼,指望着上心,帮衬儿媳呢,不乐意的可不成,就该问她等,要不愿去,往坤道府叫人也使得!”

  商大娘先瞟儿子一眼,再问奉羹她们:“你四个,可有谁愿去酒楼,伺候明月小姐两年?”

  府外那位是将来主妇,出府去伺候,做成体己人,日子定好过得多,也算有好处,但不如留在府里。眼下来说,主妇未过门,做主的终归是城主娘俩,留府方易讨得老夫人、这位爷欢心,两年时间,指不定已抬妾,地仙妙法都得学了。

  便以本心论,官子是不愿出府的;兰舟的本事,又不合伺候夫人。

  奉羹谨小慎微,向来先虑安身,再思立命,觉着伺候主妇更易得长久,三个同伴、对手又都不动,便低着头轻启:“老夫人,婢子愿去!”

  商三儿舍不得,插话进去:“不成!”

  早听官子说,这位爷独宠奉羹,不想竟至于此,刚被吃的瑶觥脸色一白:“婢子去罢!”

  浅显易见,夫人开酒楼呢,四女中,最合去的就是奉羹和她两个厨娘,真从府里遣人,就非此即彼。

  今早尝着味,这个也舍不得,大城主又出声:“也不成!”

  还以为吃干净后抹嘴,已不认人,原是会错意,瑶觥方缓过来,直把下巴压到胸上。

  不该想差,这位爷可贪的。

  又听他叫:“娘,便与府里一般,她四个轮着去不成么?”

  商三儿其实是为他自家着想,只觉左右难舍。

  商大娘收起笑,冷下脸:“那成啥了?你不要脸皮,老娘可疼媳妇儿,容不得有人说三道四!”

  若未过门媳妇的身边人,还轮着进府伺候城主,落长舌妇们口里,不知得编出多难听的来,泼皮儿自家不在意名声,想得不周全,商大娘却不会允。

  金仙插言:“我指一个罢!”

  待商家娘俩看过去,她轻笑着:“城里那位…八阶大人仙,正经厨子呢,其实比谁都怕赤脚仙,手艺倒真不差,若依曹四所说,许他聘去酒楼,便不缺大厨用。”

  “丫头么,不如选静馨,她擅茶道,整日只在茶坊给莽汉子们沏茶,确实糟践手艺,小道友未招惹,心思倒已明摆出来,便改去伺候明月罢,早日做上体己人,也能有盼头。再另请位已婚配或指婚的去茶坊,紫莺也早些指婚出去,都给算工钱,只清白处着,免得茶坊渐成是非之地。”

  商大娘应下,又叹气:“还有酒道人和几位九阶人仙,若在别城就聘,不会少侍奉的丫头,咱们家……”

  金仙不答,转问商三儿:“若依小道友性子,要怎许他等好处?”

  商城主大咧咧地:“除香烛店童婆婆,都欠我因果咧,早说定的事,可没这一条!眼下坤道府的先紧着指婚,等过些日子,南晋国、奇珍阁再送人来,遇有不愿外嫁,一心只上进的,再另说。但我这与别城不同,九阶年俸只九叶,若要侍女服侍,还须得遇着乐意的,不硬指派,妙法也自家出,莫指望我。”

  天合宗教导的妙法,其实极不堪,鲜少有人能借它修行到高阶,真要细算,还不如商三儿的道兵之法,依他性子,城里这几位九阶,并非婚娶,要想得人伺候,自家拿妙法、担因果。Χiυmъ.cοΜ

  “指婚只指妻,哪里好指妾?”纪红棉拍掌:“就是这般!”

  定人一辈子的事,总要谨之有慎,得金仙同意,商大娘也回过味来,左右这城里有本事的,都牵连因果,与外间不同,便依儿子的:“成!”

  拿起筷子,又请用菜。

  饭后,商三儿带狗出门,先去西门边见曹四师徒。

  见他来,八阶大人仙老远就露出谄笑,断了腿,起不来,也要打躬作揖:“城主!”

  商三儿哼哼:“傻货儿,打劫去的物事呢?”

  不管曹四,窥察着他脸色,彭望小心道:“遇着更有本事的,又给抢得丁点不剩!”

  商三儿点头,缓声道:“我家也不想招惹赤脚仙!”

  顿叫彭望着急:“哎哟,您这大罗因果之地呢,大龙头本事再大,也不敢来!城主收留则个,眼下小的腿断啦,磕不了头!”

  嚷到这,眼珠一转,瞪向曹四。

  有事,弟子服其劳。

  平日要叫曹四给商三磕头,那是怎也不愿,但眼下刚有成人仙指望,哪顾得许多,会意过来,磨蹭着跪下:“老三,我替师父给你磕头啦!”

  磨蹭着,不见伸手来拦,心里便想:师父说,狗日的只是废地仙,万事指望老狗的,上回遇着外间打劫,狗定敌不过赤脚仙,就只能逃,废地仙一世人再不能长进半分,眼下且任他得意,待老子学起来,今日磕的头,总有赚回来那日!

  等曹四磕了一个,商三儿拉起:“哎哟,四哥,哪敢受你的?”

  再转向彭望:“那就留下罢!我这老狗是魂奴,今日便叫它记着,幽魔来时,你须冲在前头,要敢不出力气,我查属实了,打断腿浸粪坑里,叫老狗把一池粪当饺子,你就是那饺子馅,一并吃了!”

  身后的老狗听清,尾巴摇了两下。

  八阶人仙呢,是能当顿点心,巴不得他往后不出力气!

  好久未得血肉滋味,真得他,再吃干一池粪,也成!

  威胁过后,再叫曹四:“四哥去请甄黑心来,给他治腿!”

  曹四兴冲冲跑走,商三儿再对彭望道:“打劫那事,就这般说,敢漏了嘴,也叫你粪坑里浸足三天!”

  老狗神色不善,彭望赔着笑:“小的向来只说实话,任谁来问,也是这般!”

  商三儿轻哼两声,再吩咐:“酒楼那,你自家去求聘,要进不去,也莫想留城里!但进去后,做上二掌勺,三不五时也给大掌勺寻些别扭,同为八阶呢,打起来也不怕他,可要三爷教你?”

  彭望拍响胸脯,顺他口气道:“三爷放心,定不叫他自在了去,只怕闹太多,被东家撵出来!”

  商三儿哼哼:“东家是我媳妇,碍着面儿,才不好与他计较,还怕保不住你?”

  “成!小的任使唤,愿做三爷体己人,便被撵出……”

  瞧着脸色,急又改口:“三爷在呢,定不会被撵!”

  曹四到医馆里请,几步路的事,甄药神过来,直言:“要治腿,药钱七叶,诊费三叶,先付后治!”

  彭望谄笑着叫:“三爷!”

  商三儿瞪眼:“劫道也不是一两日,还付不起十张功德叶?”

  彭望改成苦脸:“石场放出来后,打劫着两回,是得了些,但怕不保稳,全已丢下肚皮!三爷要不愿垫付,咱拿狼牙棒也能抵,只是吃饭家伙事,幽魔来时,莫怪使不上大力!”

  商三儿只得应他:“得!就算你这八阶大人仙入城,三爷给安家费罢!”

  不愿兜底干净,在夹山城向阿丑借功德叶时,借的是整数儿,还剩得有二十多叶,但一会儿还去赵家,晚间还要开赌,都有用处,就对甄药神道:“记账儿!”

  甄黑心抄起双手,也学他以前类似话语:“小本营生,不赊欠!”

  商三儿赏他个白眼:“黑心大叔,荨麻城借去的奇药,还没还回一叶呢!”

  说得没差,人穷志短,甄似理叹口气:“那连着你家大丫头的诊费,减十三叶帐罢!”

  昨日商大娘当面,甄药神没好意思提诊费,对泼皮儿,倒不用客气了。

  只得认宰,把八阶二掌勺丢给他医,商三儿又对曹四:“四哥,六月初,咱城里有场大热闹,到时来的客多,礼宾司、仙客来、客舍三处全用上,许还不够安置的,我想着,坤道府待女客,客卿府与你那大宅子,也收拾出来备着,可成?”

  听得曹四咋舌。

  在绿柳城活到二十多岁,便逢魔难之前,也未见过周家有这般大热闹!

  “来的都人仙?”

  商三儿扬起下巴:“凡民值当咱招待?”

  装完样儿,丢下百般不是滋味,醒悟已难赚回磕头的曹四,转身离开。

  成衣店门前,陈武两口子早等着,见他回来,各都施礼称谢。

  依针婆婆要强性子,乖孙人都赔掉,寻得七节虾根治病,也不会寻他道声谢。

  商三儿也不受他口儿的礼,避开闪到饭馆门前,叫:“哎哟!眉儿是我老商家的丫头,不当你陈家的谢礼!”

  陈婆婆走出来,骂儿子媳妇:“早叫你两口儿莫多事,还受这小龟孙显摆,可如意了?”

  瞧她模样,多半是胖婶儿坐月子,没得挣嘴的,又憋着了。

  与商三儿一样,心头不痛快时,吵一架;欢快时,也想寻人挣嘴。

  眼下还有气她的法子,身后已是门槛上蹲的赵老头,对着陈武媳妇,就笑嘻嘻地叫:“陈婶儿要再生个丫头,可好与赵大爷结亲家,真正门当户对哩!”

  陈武两口子借得子枣怀上后,便眉儿也常说起,盼能得个弟弟,替陈家延续香火,为此,本不该信阴神有这本事的六阶人仙,也去城隍庙上了炷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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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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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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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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