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晌和褚焱正在研究那块金丝楠的古董茶桌,见老板脸上竟然破天荒的有了笑容,齐晌抖了抖肩,大胆揶揄他:
“呀,春天这么快就来了吗?”
贺承南马上收起表情,坐下后冷冷睨了他一眼,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斥道:
“我他妈还没说你。”
“?”
“你刚才去厕所干什么,我同意你去了么?”
齐晌微愣,动了动嘴:“我现在吃早中晚饭都跟您打报告了,不至于上个厕所也得报告吧?”
贺承南低敛着眼眸,端起一杯应节气的乌龙茶,轻吹了口,淡淡说:“你上就上,好好走路能死吗?投胎吗?跑那么莽干什么?知不知道会吓到别人?”
“……”
刚才因为尿急,齐晌去洗手间的时候的确是健步如飞了点。
贺承南这么一说他全明白了,估计是隔壁的姑娘把自己当什么午夜采花贼了,怪不得会让人来叫贺承南去。
得了,反正现在在老板眼里,隔壁那位才是心尖上的娘娘,万事都以她为先。
“行行行。”齐晌拿了颗吃的丢进嘴里:“总之以后有波娘娘的地方我都退避三尺,免得惊扰她凤驾,行了吗?”
“波娘娘是什么鬼?”褚焱忍不住笑了笑:“那你是齐公公吗?”
“诶诶诶!”齐晌不满的扬高声音:“你看不看电视的?我这样的起码都是御前侍卫,公公一般是你这样儿的,贴身伺候,哈哈哈!”
褚焱:“……”
贺承南:“……”
正聊着,外面服务生敲门:
“少爷,您朋友换好衣服,去前台买单去了。”
贺承南一听皱眉回头,随即站了起来。
她是疯了吗?!
乔绯这种操作还是令在场三个男人头一次见识,褚焱和齐晌对视一眼,也紧跟着追上去。
【桃苑】前台。
乔绯泡得全身暖和和的出来,不知是不是加速了血液循环的原因,脚上的伤好了很多,慢慢走完全没问题。她心里开心,换好衣服后没打招呼就悄悄去了前台。
避免待会抢着买单尴尬,她得赶紧把自己消费的那一份结了,如果…如果霸霸哥他们消费的不多的话,咬咬牙她请个客也行。
毕竟人家之前来店里买了20多万的酒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乔绯悄咪咪的来到前台,确定了可以手机支付后,马上跟服务生表达了要买单的意愿后,对方说好,让她稍等。
乔绯积极的拿出手机,准备扫码。
一分钟后,服务员微笑着对她说:
“小姐,您的温泉谷一共消费了三万八千元整,请将手机对准这里扫码哦!”
啪嗒一声。
乔绯的手机和下巴一起掉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多,多少?”
“三万八。”
日,这是把神仙水都倒进去给她泡了吗…
乔绯硬着头皮捡起自己的手机,支付宝加微信七七八八拼凑一下才够给个零头。
久不出来混,竟不知有钱人的世界已经奢靡至此了…她从前在日本泡过最贵的温泉也还没过万。
握着手机,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您还付吗?”服务员问。
“付的付的……”乔绯这辈子没出过这种难堪的情况,头皮发麻,正琢磨要不要临时跟谁借一点,一双手从后面迅速抽走了她的手机。
然后,一张金卡从乔绯眼前划过,送去了服务生手里。
乔绯:“……”
贺承南把手机放回她的外衣口袋,别的什么都没说,就问了句:
“脚好点了么。”
乔绯木讷的点点头。
能不好吗,完全就是神仙水温泉嘛,早知道这么贵,她刚才就应该喝上几口,说不定明天睡醒了还能长高几厘米。
褚焱这时把车开过来,下车跟贺承南说:“我和齐晌去吃点宵夜。”
他话里有话,简洁明了,贺承南全明白。
“去吧。”
-
来的时候四个人,走的时候只剩两个。
贺承南开车,乔绯坐在副驾驶上,气氛安静又微妙,车开出几公里都没人说话。
好像谁先主动开了口,谁就是那个心里有鬼的人似的。
乔绯思绪很乱,明显觉得如今再坐在这个男人身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经历了意外而慌乱的一吻,霸道直接的公主抱,以及温泉旁紧紧灼热的一眼对视后,乔绯可以确定——
这种微妙的感觉叫暧昧。
而单身solo二十多年不知小鹿乱撞是什么滋味的她,今晚也懂了。
心到现在还在打鼓。
乔绯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明白,暧昧之所以能成立,首先就是因为——她对对方也存在着隐形的好感。
所以她不知所措的乱了,在心里拼命回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身边这个男人有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好感。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乔绯完全没发现在一旁开车的贺承南,眼里暗暗的,好像灌满了迷蒙夜雾,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彼此好像都有心事。
最后,还是一个电话拯救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
乔绯的手机响,是之前找他做琴替的剧组导演打来的,问她最近有没有空,有个剧需要琴替。
给的费用还相当可观,乔绯想可能是上次表现好,所以导演才给她涨了价。
这次的剧在隔壁省的影视城,需要一周时间,乔绯不确定能不能请到假,便先跟导演说了明天回复。
挂了电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缓和了些,顺着这个话题贺承南随意问道:“又有人找你拍戏吗?”
乔绯不好意思的笑:“只是个古琴替身,和演员比差远了,我不会演戏。”
贺承南嗯了声,握着方向盘,“不错,非物质文化遗产,现在会的人不多了。”
“嗯呢,前不久我一个师姐的古琴欣赏会,门票炒到了5000块一张,说明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传统国乐了。”
说到这些乔绯倒是活跃了几分。
贺承南也感受到了她的放松,便顺着她的话聊了下去,慢慢的,车也离音乐学院越来越近。
虽然后半段车程彼此聊音乐还算投契,但刚才在温泉会所买单的事乔绯一直记着,眼看着快到学院门口,她在心里默了又默,终于忍不住开口:
“霸霸哥,把你支付宝账号发我好吗,泡温泉的钱我待会回去转——”
话未说完,贺承南忽然踩了刹车。
带了一点点微不可察的情绪,却似乎是隐忍很久的。他眉心动了下,转头看乔绯:“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么?”
乔绯:“……”
可我跟你并不是不需要分得清的关系啊。
至少,目前不是。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乔绯嘴上却没说出口。
她顿了顿,解开安全带,很轻的低着头说:“霸霸哥,你这样我会有压力。”
贺承南:“……”
钱在贺承南眼里就是一个数字,但他的确忘了,面前的这个女孩才经历了生活的巨变。让她用朋友的身份去接受这一切,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某种程度上,自己的强势赠予可能并不会让她感到愉快。相反,如她所说,会有某种无形的压力。
贺承南无奈的叹口气,思忖片刻,淡淡地说:
“今天是因为我弄伤了你的脚,所以想要做出一点补偿,如果你觉得有压力的话,有件事或许你可以帮到我。”
“嗯?”乔绯信以为真的转过头看他,眼里亮亮的,“什么忙?我一定帮。”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贺承南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叩着,随口编:“听说古琴的音色有助眠调节的作用,嗯…刚才你说你师姐开一场演奏会票价5000,那你来给我弹七次,这样算扯平么。”
“可——”
“就这么定了。”
“……”
乔绯觉得霸霸哥这明显就是让自己占便宜嘛。
可她也知道社会哥们都很讲义气,既然已经请泡了温泉,现在也给了让自己体面的往来台阶。她再不顺着下,就真的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想到这,乔绯只能同意了。
但她说:“什么七不七次的,你别跟我客气,什么时候你想听了我就来弹给你听。”
古琴自古以来的确可以让人静心,她很诚心的想帮霸霸哥调整好睡眠。
贺承南听完她的要求,唇线慢悠悠的起伏上扬:“好。”
达成协议,乔绯心情颇兴奋的跟贺承南约定了第一次“琴疗”的时间,就在第二天晚上十点,乔绯从热格下班就过去,每次弹半个小时。
等姑娘明显展开笑颜的离开了,贺承南才从外服口袋里拿出那条从美国买的Tiffany项链,在指间拨了拨,眼底随之闪过晶莹的光。
几秒后,他无奈的拧了拧眉心——
或者真的是他太急了。m.χIùmЬ.CǒM
还是先放着,再找机会吧……
-
回到宿舍已经快12点,大四没剩几个在校生,学校管的也松,这个点还没熄灯。
高榛今天打过电话告诉乔绯会在外面狂欢不回来,乔绯满以为宿舍没人,可推开门,却看到有个女孩坐在她位置上,正在认真修指甲。
愣了愣,她望着那背影叫起来:“伊伊?”
崔楚伊转身,见是她回来,眯眯眼张开双手:“怎么样绯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乔绯的确是很惊喜很意外了。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都过去一个月了,崔楚伊在娱乐圈混,特别忙,经常发微信给她都几天后才回。
“你怎么突然来了?”
“回C城站个代言,顺便来看看你啦!”
两个女孩说说笑笑的抱在一起,忽然崔楚伊很敏锐的推开她,又仔细在她身上闻了闻,耐人寻味的挑眉问:
“绯宝,你刚才去哪了?”
“什么。”乔绯莫名心虚,咽了咽口水,吱唔道:“没去哪儿啊……”
“呐,别撒谎,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
“……”
这女人是装了个狗鼻子吗…
乔绯眼神不自然的躲开她,走到桌边放包,强行解释:“我在夜场上班,天天都会见到很多男人好不好。”
“啧啧啧。”崔楚伊眯起眼睛看她,“你知不知道自己撒谎时的样子四年没变过?还是习惯性的会去摸耳边的头发。”
“……”
“老实交代,是交男朋友了吗?进展到哪一步了?”
虽然自己压根没闻到任何男人的味道,但——
乔绯吹了口气,无奈把卜拿拿按下:“不是男朋友,只是朋友……”
花了半小时,乔绯把和霸霸哥认识来往的过程全告诉了崔楚伊。
崔楚伊听完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天哪…绯宝,你学坏了,你竟然跟道上的大哥交往,你知不知道能爬到这些位置的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人,而且他们肯定从来不缺女人!你确定你那位霸霸哥真的是个好人?不是看你单纯天真逗你玩的?”
崔楚伊说的这些乔绯也想过,但是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一种直觉吧,她觉得霸霸哥并不是坏人,虽然说彼此的初次见面有点误会,但相处这么久——
“我能感觉到他不是那样的人。”乔绯平静的说:“有次我们被困在郊外回不去,一整晚,他如果真是坏人,完全可以对我做很多事,但他没有。”
崔楚伊瞥她:“你懂欲擒故纵吗?”
“……”
“再说你以为大哥的女人好做吗?万一仇家不敢动他,到时候打起了你的主意,绑架撕票什么的,多危险啊…”
乔绯听完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崔楚伊见闺蜜神情怔怔,好像有点苦恼的样子,摆摆手,赶紧转了个话题:
“对了,我接了部古装剧的主题曲,那戏还是你们热格的老板投资的呢。”
“是吗。”乔绯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心不在焉的回:“怎么我们老板还要投资电视剧吗?”
“有什么奇怪的,贺承南啊,多牛逼啊,就没他伸不进手的圈子,玩什么赚什么,伍盛戎都给他玩死了,也是个狠人了。”崔楚伊说着,好奇问她:“你在热格上班那么久,难道没见过他?”
乔绯想起唯独的那一次在医院外隔着帘子的见面,着实算不上什么,便轻轻摇头,“没有。”
崔楚伊颇惋惜的哦了声:“有机会你可以见见,圈子里不知道多少女明星想上他的床。”
乔绯满脑子在想霸霸哥,不走心的答了句:
“见他干嘛,我又不想上他的床。”
崔楚伊噗嗤笑出来:“那你想上谁的?哦,那个霸霸哥?”
乔绯脸一热,捉住卜拿拿挠她痒痒:“上你个头!我命令你现在马上上我的床!!”
“干嘛?我有男人了…哈哈哈别!错了错了!”
……
两个女孩挤在一张床上又聊了会其他话题才渐渐睡去,黑暗中乔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好像回到了舞池里,和霸霸哥碰撞的初吻。
悸动在心尖上反复荡漾,迟迟平息不下来。
-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乔绯便按照约定去酒店帮贺承南“琴疗”。
她抱着古琴箱不方便,正在热格后门打车,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忽然开到自己面前。
车鸣了两声笛,乔绯弯腰去看,车窗落下,是褚焱。
“波波姐,我送你去酒店。”
乔绯前后看了看,问:“是霸霸哥让你来的吗?”
褚炎淡笑了下,没答。下车打开后车门,先把古琴箱放进去,再恭敬的对乔绯说:“他在等您。”
乔绯:“……”
汽车一路顺利开往酒店,到后褚焱将乔绯送到电梯处,没有再跟上去。他回头,边走边拿着手机不知跟谁打电话说:“人到了,你可以下来了。”
乔绯没有听得太清楚,她抱着古琴到达28楼,走到2888门口按门铃的时候,手心还冒着汗。
两声门铃后,门被人打开。
是齐晌。
他看到乔绯一点都没惊讶,指着身后发出水声的浴室说:“大哥在洗澡,你坐一会。”
乔绯愣愣的啊了声,还没反应过来,齐晌已经把她推进去,自己带上门走了。
顿时,房里只剩哗啦啦的水声,和稍显局促的姑娘。
乔绯深呼吸了两下,背着琴箱往里走,环顾一圈,在卧室床对面两米左右的位置架好了琴。
她观察过了,这里是最好的距离,奏出的琴音能很好的传入失眠的霸霸哥耳里。
刚摆好琴,卫生间里水声停了。
乔绯心里微微跳了下,仍镇定的坐在凳子上调整琴弦,可卫生间里忽然传来男人湿气沙哑的声音:
“晌,把浴袍拿进来。”
乔绯皱了皱眉,不确定他在喊谁,但很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后半句话——
拿浴袍。
她视线落到床上那件深色的浴袍上,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拿给他。
犹豫了三秒,乔绯还是站了起来,把浴袍轻捏在手里,走到卫生间门口正要敲门,里面的门忽然开了。
男人正在拿毛巾擦头,没顾上看眼前的人,只扯走了浴袍,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怎么不明天再送进来?”
乔绯闭了闭嘴,直接屏住呼吸。
开门的那一刻,满室热气扑面而来,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还有男人精窄的腰,以及坚实有力的六块腹肌。他上半身残留的水几乎没擦,一点点沿着线条往下滑落,下面也只堪堪系了一条白色浴巾。
他系得很低很低,低到乔绯觉得自己似乎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马上躲开了视线。
这个男人这一刻明明是随意的,但在乔绯眼里,却肆意到了嚣张发指的地步。
她脸颊烫得厉害,又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矫情扭捏,小家子气,于是拼命稳住自己狂跳的心后,镇定的回:
“霸霸哥,是我。”
贺承南原本背着她在系浴袍,闻声身体一顿,转过身来。
女孩站在卫生间门口,低着头,两手叠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淡定从容。
但他还是从她闪烁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三分强掩的羞涩。
所以贺承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件浴袍送得那么纠结那么慢。
他在心里笑了笑,系好浴袍,淡定无事的走出浴室,声音落在耳后:“来了?”
“嗯。”乔绯紧跟上去,坐在自己摆好的琴旁,“说好了十点开始的,霸霸哥,你刚洗过澡,全身正处在一个放松的状态,不如——”
姑娘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身后有酒瓶开盖的声音。
她一愣,扭头去看。
贺承南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正在手里轻轻晃动,看到乔绯不解的目光,他扬了扬下巴:
“你弹你的,我喝杯酒。”
乔绯:“……”
也好,听说睡前喝点红酒有助于睡眠。
乔绯没再吱声,转过身,身体微倾,开始拨弦弄琴。很快,一阵清婉的琴音在房内传开,静静的,雅致回响,时而有触动人心的婉转,时而又有淡淡的忧伤。
古琴自古以来的确有静心悟道的作用,一般来说,听上几分钟,总能让人沉下心来。
乔绯弹得很认真,葱白玉手挥琴自如,目光沉静柔和,身体随韵律起伏,娇软可人,像古代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
跟在夜店里那个锋芒热辣的她隔着天与地的距离。
贺承南举着酒杯坐在乔绯对面的床上,深灰色的浴袍散漫扣着,双腿交叠,身体前倾,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偶尔晃两下杯内醇香的红酒,唇畔弧度不自觉的扬起。
她在弹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坐在这里。
一曲完毕,乔绯抬头,看到贺承南坐得好好的,丝毫没有起了倦意的样子。
甚至…精神仿佛还抖擞了些?
她手压在琴弦上,犹豫了会:“霸霸哥,你现在能有那种心静下来了的感觉吗?”
“没有。”
“…额,那我再换个曲子。”
“不用了。”
贺承南慢条斯理的换了只手拿酒杯,腾出的另一只手,对着乔绯拍了拍身边的床铺:“你过来。”
乔绯愣了下,视线落在男人指的床单上,顿了顿,她好像明白了他话里暗含的意思,一瞬间,她不知所措的垂下头,手紧张纠结的绞在一起:
“那个…霸霸哥,可能我昨天没说清楚。”
贺承南懒音:“嗯?”
乔绯为难许久,终于弱弱的抬起头,那一刻,她眼神格外坚定:
“我卖艺,但不卖身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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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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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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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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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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